沉沉暮色中,姑娘神色憔悴,脸色青白,唇色浅淡。
好似生了场大病。
可她的唇还勉强的勾着。
罗兴心口仿似针扎。
沉默片刻,他难过的道:
“晓溪,别笑了,很难看。”
魏晓溪嘴角拉平。
气氛沉默下来,只有草中蟋蟀不知愁的吱吱吱唱着欢快歌曲。
“他……去哪里了?”
“应该在陪齐樱。”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定时,有时候是傍晚,有时候是深夜,有时候独自一人回来,有时候……齐樱会在他院子待到很晚。”
话很残忍,对魏晓溪来说是利刃。
罗兴很不忍心,但……
总要面对现实的。
察觉到魏晓溪不断瞟向院门前的那颗桃花树,罗兴心口一窒。
他当然知道这棵树是魏、江两人确定关系后,江千树特意为她种下,方便看她练剑。
暗吸了口气,他有些不忍的道:
“晓溪,江千树从今年二月跟齐樱一同出了个任务,有了同生共死的情谊,就搅合到了一起,从那以后,他们每日如胶似漆,你……”
别再抱幻想了。
长痛不如短痛。
他没有再喊四师兄,而是江千树。
罗兴恨死这个伤害晓溪的男人了。
他话未尽,魏晓溪脸上血色尽褪。
她低下了头。
罗兴看到她眼尾发红,眼角隐隐泛出泪光。
他很不忍心,但不得不劝。
罗兴沉声道:
“这棵桃树,对你来说可能有非凡的意义,但对他一个拥有木灵根的修士来说……”
说到这儿,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就是花费灵力催生个种子的事情,他忙着跟齐樱黏糊,忙着准备婚礼,或许都忘了这棵树的存在了。”
魏晓溪敛眉,脑子很乱。
她想起江千树给她的信,给她的录影石,他酿的红颜醉。
又想起不远处空荡荡的草坪。
似乎失去了辨别真伪的能力。
“树哥哥,你门前这棵桃树,是当初为魏晓溪亲手种下的?”
忽然,上空传来一道震惊的女声。
罗兴面色一变,伸手拉住魏晓溪就想走。
魏晓溪神色僵硬,反手按住罗兴,松开他,微微扭头,仰起脑袋。
昏暗的天空中,两道身影御剑而来。
男人身形高大,一身素黑,眉眼如画。
正是江千树。
他身旁的人,是齐樱。
刚才,就是她在说话。
两人脚尖落地,齐樱靠到江千树身旁,挽起他的胳膊,对着魏晓溪的方向昂了昂下巴,眼中尽是挑衅。
江千树没有甩开她,在夜色的掩映下,不动声色凝着魏晓溪。
他的姑娘……生病了。
精神气也被抽走了。
因为自己。
江千树眸底情绪翻涌,心内痛苦。
没得到江千树的回应,齐樱噘了噘嘴,摇了摇他胳膊,嘟囔道:
“树哥哥,你快说,是不是这个桃树有特殊的意义?为什么你一次都没提到过?当时拆院子的时候,为什么不一并将这颗桃树给砍了?”
那座院子自开始建造的第一日,她就看不爽了,连带着魏晓溪这个人。
可当时江千树护着魏晓溪,她手也伸不进百草峰。
否则哪容许这座院子留到前几个月再拆?
闻言,江千树目光沉沉盯了眼罗兴,没有看魏晓溪,微微侧目看向齐樱,漫不经心道:
“随手种的。”
言下之意,是在他心中,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那所谓的意义,只是魏晓溪单方面的意淫。
齐樱嘴唇勾了勾。
魏晓溪心底窜起阵阵凉意。
随手种的。
去年他给的信,明明不是那样说的。
郑重的提到了这棵树,录了留影石,还说用桃花酿了红颜醉。
怎么会是随手种的?
哦,以前不是随手种的。
现在不重要了,所以就是随手种的。
前一刻,她还在想,江千树特意留下这棵树,说明他的确是在办什么事情,不得已跟齐樱成亲。
虽然他成亲后,自己绝对不会做小三。
但江千树心里还多少有块地方留给她。
她总是有些开心的。
然而……
看着魏晓溪苍白的面色,齐樱眼珠咕噜一转,弯起甜美的笑容:
“树哥哥,虽然你没当回事,但别人可不这么觉得,为了不要给人家误会,你还是把这个树给砍了吧。”
魏晓溪眉头一拧,冷冷看了眼齐樱。
这个女人五官甜美,说话做事却爱往人心口扎刀子。
她视线转向江千树,嘴唇微抿。
手心冒出了汗。
扫了眼桃树方向,江千树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好。”
男人音还如以前一样温和柔缓,却应的毫不犹豫。
仿似迟疑一秒,就会伤了新情人的心似的。
言语如剑,狠狠插入魏晓溪心口。
诛心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江千树丢下这个字,指尖绿色灵力蔓延而出。
俄顷,艳红一片的桃花半纷纷扬扬凋零,枝干枯萎,转眼干枯成了了无生气的垃圾。
一如此刻魏晓溪的心。
魏晓溪僵硬扭头,死死盯着地上的那坨垃圾。
那不是树,是她的心。
枯萎的心。
罗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晓溪,你看到了吧?这种贱人,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魏晓溪闭了闭眼,连做几个深呼吸。
她重新睁开眼睛,转向江千树。
却没有看他的脸。
而是瞟向他左手的无名指。
齐樱敏锐察觉到她的视线,当即笑了出来:
“魏晓溪,你在找牙印吗?”
两年前,在魏晓溪与江千树告别的那个港口,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魏晓溪让江千树不能抹去这一圈牙印呢!
齐樱怎么能容许她的男人身上留下别人的烙印
江千树手指微蜷,下意识将手给藏起来。
还是忍住。
他没有动,眼皮下压,神色莫名。
魏晓溪的确是在找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印记。
可……
没了。
魏晓溪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她和他说过婚戒象征“爱情永恒”的意义。
他将牙印祛除了。
也将他俩的过往,未来,一并抹去了。
看来,他的确是找到了,更重要的……女人。
魏晓溪心底一片冰凉,同时还涌起一阵阵的窒息。
心底汹涌蹿升起来的“不配得感”几乎淹没了她。
江千树依旧低眉敛目。
可神识一直集中在魏晓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