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青瑾表现出对自己的恭敬抑或半分亲切,巫月在这途中都能旁敲侧击问上一句关于那位侵她神识之人的消息。
只是,前头这位和他们的距离拉得也太远了些。不愿攀谈,不愿交往,不愿靠近的意味难以掩饰。这是把他们当毒蛇了?
晏迟御凑过去:“你一直盯着他看,是发现了什么吗?”
巫月摆摆手,刻意压低声音:“我是在琢磨他的身份。地府有黑白无常,有孟婆,他既不属于十殿阎罗中的任何一位,会是谁呢?晏小御,进了地府之后我的感知力直线下降,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异样。”
她说完,目光四处游视,“哥哥他们的气息应当是被掩盖了,根本探寻不到。”
晏迟御正想安慰她,又听到她自言自语道:“哥哥他们不是凡人,按理说我不应该担心,也没必要。但,地府此行让我有一点心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巫月话声落下,前头的青瑾不知怎么,忽然回头看他们。
“二位,地府不比人间,跟紧了。地狱煞气游窜,或大或小,你们是活人,若被沾了身,后果不堪设想。”
虽是冷面冷语,话中之意却是关怀的提醒。
先前巫月一直怀疑青瑾在见自己第一眼时奇怪的眼神,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现在她精准捕捉到对方回头那瞬间的目光,错不了,他果然对自己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想法。当然,不是任何的情情爱爱,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忍住冲上前提起对方衣领狠狠一问的想法,巫月露出在得到对方善意提醒的礼貌微笑:“多谢。”
她拉着晏迟御跟上去,保持着社交距离。
青瑾带着他们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座屋子前。屋子周围有结界,待青瑾施法解开后才让他二人进入。
这屋子前就一盏灯笼,暖色的光几欲涌出,竟有些真实的月光铺就成的长路遥遥直通到他们脚下。
青瑾已经走了几步,身侧人却停着不动,晏迟御偏头正要询问,登时一愣。
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落她脸上不合时宜的一滴泪。
巫月直勾勾盯着那盏灯笼,心脏刹那间收紧,被拴了条粗麻绳缠紧似的,又仿佛有一只大手轻轻捧住她的心,然后在那瞬猛地攥紧般疼痛。
灯笼上方隽绣水墨画飘逸的图案,遥望似是一位少年和一个小女孩,两人牵着手,长袍漫出如星夜尾巴拖曳,长袖飘飞,女孩的发带也随风扬起,远处没有星没有光也无旁人,好像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
巫月脑海中闪过一个还未成形的念头,灯笼却在瞬间熄灭。一下子将她即将沉沦的意识打出。
青瑾的声音随之而来:“客人,请。”
踩着月色进到屋子里,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案上连个茶壶茶杯都没有。很难不让人怀疑这里真的有人住吗?莫不是临时搭建的?
临进屋,晏迟御往灯笼上丢了张符箓,符箓并没有大剌剌地挂着,半息便隐匿了其身。
“坐。”
青瑾仍挺着笔直的背,手一挥,实习,两人就坐。
巫月没有动,“冒昧一问,门口那盏灯笼是谁的?我看它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