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冲宵剑派的冲虚子捋须叹道:“这小子倒也是个人材,只可惜太狂了些,阴阳印乃广成子上仙传下的绝学,他一区区元婴中期,哪怕再是天纵之才,又如何能抵得住哟,而且阴阳印一旦发出,避无可避,只能硬受,你说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昆仑,哎,可惜了,可惜啊!“
这话听着是惋惜,却总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很多青冥派的人都怒目望了过去,守拙道长也不满道:“冲虚子道友,请口下留德。”
“嘿嘿~~”冲虚子嘿嘿一笑。
冲虚子说的没错,阴阳印虽然还在天空盘旋蓄势,但秦岭已经感觉到一股浩大的威能锁定了自己,躲是没用的,反而会因为躲避使得阴阳印的威力倍增,更难抵抗。
”该我了!“
秦岭收起重明眼瞳和洞明功能,因着太初真气的原因,刚刚他试着去解析阴阳印的奥妙,这要让别人知道,也不知是该骂他无知者无畏,还是赞他好学上进呢?
但秦岭就是这么做了。
面对阴阳印,确实不能躲,以他元婴中期的修为,也断然不是玉玄子的对手,那么,就以攻对攻,狭路相逢勇者胜吧!
秦岭深吸了口气,放声吟道:“井为星空之源,月为苍生之边,以井为界,取月痕,弱井中倒影,取尔之魂!”
随即右手抬起,在眉心轻轻一点,向着下方的大地猛的一按。
“神通!”
这一按之下,大地轰的一震,天空也在震动的一瞬,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源,这是两个刺目的光点,从不同的方向急速的蔓延,转眼间,就彼此碰触,形成了一个环绕玉玄子的圆圈。
随着圆圈的出现,一*水纹荡漾,仿佛将玉玄子与外界分割开来,化作了一口井,而四周的大地,衬托着这口井。
秦岭又双手猛的向外一挥,轰的一声惊天巨响,一股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
玉玄子一脸的不敢置信,身躯也在这波纹的扩散中,猛的一颤,在他的眉心,赫然出现了一个弯月痕迹。
这时,天空中的太极图开始降了下来,秦岭能感觉到一股足以毁灭自己的能量正在爆发,但他猛一咬牙,吟道:“井中—捞—月!”
并伸手如勺子状,探臂虚空一捞!
这一捞,哪怕不是针对自己,场边的每一个人也都觉得心神一震,一种莫名的恐惧萦绕上了心头,而作为直面这一式的玉玄子,虽然已经是半步阳神,神魂无比壮大,只要渡过天雷劫,神魂将与肉身合而为一,却仍是感觉神魂被猛的一拽,竟似要被生生拽走。
这可把他吓的魂飞魄散,连忙猛的一喝,强定心神,却只是神魂一震,然后继续被向外拽走,不过看着正向秦岭头顶急速降落的太极图,秦岭又仿佛负担极大,连喷了好几口鲜血出来,这又让他心里生出了一丝狠劲。
“小子,看谁先撑不住!”
谁都没料到,秦岭与玉玄子居然以攻对攻,上来就是生死搏命,顿时紧张的连气不敢喘。
也确实,这一式井中捞月虽然是神通,不是仙术,没必要非得阳神以上,或者用仙石才能驱使,井中捞月的关键是对神魂的理解,但是施展此术,对修为的下限要求最好是半步阳神,而且以元婴中期的神魂修为去强拽半步阳神的神魂,其负担之大远远超出了想象。
他不停的喷血,甚至耳鼻都在向外冒出血浆,但仍是咧嘴一笑,笑容狞狰:“老杂毛,我中你的阴阳印未必会死,但你的魂被拽出来,必死无疑,给我出来!“
秦岭的身上,那中式传统服装变成了一件战甲,尽管鲜血淋漓,却是光芒闪闪,威武异常,一看就是那种防御力非常强悍的护身法宝。
玉玄子心里猛的一突!
是啊,阴阳印真的能杀死他么?
要知道,阴阳印属于物理攻击,而对于秦岭这类元婴高手,只要魂魄存在,哪怕肉身全毁,元婴受了重创,都不算真正的死亡,再反观自己,这式井中捞月明显就是冲着魂魄而来,魂都被拽走了,还能不死么?
眼见阴阳印即将击中秦岭,而自己的魂魄也在快速离体,玉玄子有心搏一把,可是三番四次避而不度天劫早已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太久的安逸岁月消磨了他的胆气,他没有拼命的勇气了,对死亡的恐惧终究没法让他狠下心来。
这就是一场胆小鬼的游戏!
当两辆车相向而行时,看谁先打方向盘,秦岭因为洪宣娇的讥讽才判断出玉玄子没有与自己赌命的勇气,必然是那只胆小鬼,所以他选择了赌命!
就在二人看上去将要同归的于尽的时刻,玉玄子猛的大喝,法诀一收,阳阴印掠着秦岭的头发,从秦岭头顶飞速旋开,轰的一声,狠狠撞上了那口井!
井壁被击碎,消散于空气中,法术也被破掉,玉玄子的魂魄归位了,秦岭也没被阴阳印击中,谁都没死,一切都结束了!
这一式等于拼了个平手,很多人的心脏在不停的狂跳,谁都能感受到那惊险的时刻,虽然当事人不是自己,但没法不紧张啊。
秦岭站立当场,双目低垂,气息微弱,似乎是透支过度,受了反噬。
玉玄子也在大口喘着粗气,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还带着羞愤。
是啊,在一名比自己小了600岁的年轻后辈面前,他竟然没有赌命的勇气,又如何能不羞愤交加?
陆陆续续的,有目光投向了玉玄子,眼神中充满着叹息。
谁都知道,玉玄子真的完了,他的胆气已丧,再也没有前进的勇气,有生之年,只能在颓废与麻痹中渡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名名的后辈超越,除非他能斩杀秦岭。
可是在一对一,以半步阳神对元婴中期的情况下都没杀死秦岭,今后还会有机会么?
一个时代正在冉冉拉上帷幕,也许傲立修行界上千年的昆仑会因此而衰败。
又有人看向了秦岭,目中感慨万分,这个年轻人,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今天,再一次展现出了奇迹,如果之前还有人妒忌他,那么现在没有了。
试问又有谁敢跟半步阳神赌命?换了你,你敢?
当一个人把自己甩开太远,只能远远望着他的背影的时候,妒忌没有任何用处,只能是仰慕和崇拜!
还有些人看向了药王殿江家阵营,这真是无话可说啊,秦岭搁在哪门哪派,都是重点培养对象,甚至直接当副掌门都有可能,可是药王殿只是为了让江云天的儿子江楚河子承父位,就活生生的把一个能带领门派崛起的传奇人物推向了敌对面,这已经不能用鼠目寸光来形容,而是鬼迷心窍,利欲熏心!
恐怕上界的祖师孙思邈都会痛心,震怒,后世子孙竟不肖至此!
只有昆仓的道士,望向秦岭的眼神中闪闪烁烁,带着不善之意,洪宣娇赶忙打了个眼色,呼啦啦,几个元婴把秦岭围成一团。
“无量天尊,莫施主请随贫道去秦宗主护法。”守拙道长喧了声道号,向海天谷的元婴莫亮生招了招手。
“三叔,去吧。”莫南江推了推莫亮生。
“也好!”莫亮生提与守拙道长下场,和白莲教的人站在一起。
“阿弥陀佛~~“了空大师和秀明师太相视一眼,也徐徐走了过去。
”师祖,你也去吧。“郭云依推了把杨英媚。
”这……“杨英媚有些迟疑,但是看着郭云依坚定的神色,还是摇了摇头,走向秦岭。
“师祖。”剑无涯看向了冲虚子。
“我……你让我为了那小子和昆仑为敌?你……你到底怎么想的,夺妻之恨难道你忘了么?”
剑无涯淡然道:“师祖,世间的情情爱爱,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弟子与明师妹无缘,此生除追求剑道极致,不作他想!“
”你……“冲虚子满脸愕然的看着剑无涯,渐渐地,嘴角绽现出了一抹笑容,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连道三个好,才向秦岭走了过去。
是的,这时的他,满心愉悦,剑无涯虽然资质远不如秦岭,可是心性难得啊,门下有如此弟子,与秦岭的不和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时之间,来道贺的元婴老怪无论是真心情愿与是受形势所迫,都纷纷下场与秦岭站一边。
只有江家,显得万分尴尬,都看向了江海潮,江海潮满脸挣扎,随即仿如一瞬间老了十余岁,叹了口气:“走罢。”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背影落寞而又萧瑟。
江家人也心情复杂的抬起棺材,跟在江海潮的身后,程妙真虽然不甘心,但是江家人都走了,她的父亲玉明子又被秦岭杀死,实际上她与昆仑已经断了联系,不走还能如何呢?
她只能最后怨毒的看了眼秦岭,转身离去。
昆仑众道也渐渐色变,如果袭击秦岭,就是与全华夏的修行界为敌,昆仑从来没有想过形势会演变成这样。
“大长老,我们……”一名老道问道。
玉玄子就象从迷梦中惊醒,浑身一颤,看了看秦岭,又看了看众人,一如江海潮,现出了落寞之色,半晌才挥了挥手:“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