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歌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半了。
拧开门锁的时候,她看到严书楠正急忙忙的穿衣服,拿着车钥匙要出去。
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又开始啪啪啪的往下掉。
眼睛里哪还有一处是干净的白,全都是红红的,夹着血丝,脸是黑的,头发被吹的乱七八糟,活像是从煤堆里被人挖出来的。
严书楠被秦如歌吓了一跳。
在她的印象里,秦如歌鲜有哭的这么厉害的时候,就算是再难,再苦,她都是咬着牙,笑嘻嘻的说,没事,我能撑住。
就算要哭,她也只会在没人的时候,躲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抹几滴泪,然后又跟没事人一样,该工作工作,该生活生活。
可是现在。
严书楠哪敢去碰秦如歌?她就像个破碎的娃娃,槁黄骨瘦,濒临崩溃。
“楠楠!我真受不了了!”秦如歌眼睛充血,身子慢慢的往下坠,扑通一下跌在地上。
手心触到地板时,钻心的凉意渗进皮肤,顺着血液,窜进骨髓。
秦如歌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今天看见他了,他,他就在我身后,他说他来买海鲜锅。
那时候,我害怕他发现我,不敢扭头。
他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我都记得。
他说他恨我,恨不得让我死。
说我死了都不能赔他未婚妻的一条腿。
他说他要报复我!
自从那以后,我不敢让你来看我,我还和你说了很多重话,伤害了你,也伤害了自己。”
严书楠抬手,往脸上抹了抹,才发现自己哭了。
“我就想着,是我犯的错,凭什么要你们来承担?”秦如歌面色憔悴,眼眶里的水越来越多,到最后糊了眼,“只要我不和你们联系,他的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这是我想到的唯一能够保全你们的方法。”
严书楠慢慢的走到秦如歌身边,蹲下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秦如歌仿佛掉进了深渊,眸子里少了光,“你说的对,我就是喜欢作贱自己!都这样了,我却该死的还想着他,妄想他有一天能记起来我!
楠楠!你说他为什么会忘了我?嗯?你告诉我!!告诉我!!
他为什么要那么残忍!
我等了他十年,从小就开始等。
他说过要来娶我的,他说过的……”
严书楠把秦如歌紧紧的抱在怀里,想把她冰冷的身子给捂热,“别说了!别说了!是我!都是我的错!
要不是我的一念之仁,让他们捷足先登,我们也不会错失重要人证。
对不起……
你应该恨我的!”
“我才是他等了十年的人……”秦如歌把脸枕在严书楠的肩膀上,呐呐的说。
严书楠的心很疼,秦如歌的话像把刀子,剜着她的肉。
一字一句生生的刻在她的脑子里。
她慢慢的拍着秦如歌的背,就像哄孩子那样轻声细语,生怕她哪句话说错了,让那根敏感的线断了。
现在她可以肯定的是,十年前,陆少磊和秦如歌见过面,但至于为什么他会认错人,没人得知。
…………
秦如歌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里的陆少磊眼睛看不见,她背着他艰难的在森林里四处逃命,躲避追杀。
然后,他们被逼到了山崖,她把陆少磊护在身后,却没想到他突然抽出一把刀,转身插进她的心脏。
跌落悬崖的时候,她看到陆少磊的眸子闪着寒,唇角勾着笑……
秦如歌吓的从床上坐起来,她连连喘着冷气,额头冒着汗,身后的睡衣都湿了一半,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还好,还在跳!
她平复下来后,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她从床头拿过手机,看到上面传来十数条短信。
都是曹行发的。
“看到你进了家,我也就放心了。”
“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今天的事。”
“你还在生气么?”
……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不该骗你,我跟你道歉。虽然手段有点不怎么光明正大,但其实我就是想请你帮我个忙,我有个朋友过俩天要弄一个宴会,她邀的贵宾都是日韩旅行社的负责人……我想让你来做这次餐饮部分的主理。”
“我知道这个请求太唐突,但我真是没办法,因为负责这次宴会料理的大厨病了,又临时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人……于是我就想到了你。”
秦如歌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无奈的摇摇头,原来那个叫曹行的男人,费了那么大的劲,拐了那么多的弯,就是想让她帮忙。
十条短信,怕是他真的着急吧!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只是……
她还有这个资格么?
……
一辆劳斯莱斯,缓缓的行驶在滨海大道。
车前方的银色小人,闪着霸气的金属光泽。
陆少磊坐在后车厢,握着手机,“什么事?”
“我是提醒你,不要忘了参加俩天后的宴会!”
“嗯。”他说话老是言简意赅。
“我听说负责这次餐饮部分的大厨生病了?”
“曹行说他已经找到人了。”
“早说嘛!我还以为你的人都这么不靠谱呢……哦,对了,你现在有时间么?陪我去买几套礼服吧,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任何拒绝的话!”
陆少磊挂了电话,正要伸手拿旁边的文件,耳朵里又窜出刚才的话,他紧了紧眉心,冷声吩咐司机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