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鉴兵台,人流往来不息,武林上的能工巧匠不少,但大多性子古怪,愿意品评兵器的却是不多,天下封刀的东品算是一处,但寥寥两三人,所能接待的客人终究有限,除了东品以外,便以烽火鉴兵台最为知名。
和东品不同之处在于,烽火鉴兵台已然有了一套成熟的体系,充足的人手,每天可以接待的人员更多,而烽火鉴兵台之主犹以恢弘大气,谦和有礼闻名,自创建至今鉴兵台俨然已有一派不俗的奇象。
只是今日,鉴兵台罕有的闭门拒客,起因是一张拜帖,一张来自还施水阁的拜帖。
还施水阁在武林的名头不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所藏之丰冠绝天下,市易阁更是号称无物不易,原本战乱不休的南武林在还施水阁的主持下俨然已成苦境少有的安平乐土,虽然仍不可避免厮杀与争端,对比中原以及其它的地域,着实是要好上太多太多。
“还施水阁,公子膑……”
烽火鉴兵台内,一名桃粉与白相间的发色,头戴玄石冠冕,身着一袭粉色水袖,黑色大氅的英伟男子看着手中的拜帖,与发色相同的双眉微微蹙紧,此人便是烽火鉴兵台之主,烈武坛三罡之首御龙天,有着“风轩云冕”的超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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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中的请帖,超轶主的面色显得尤为凝重,烽火鉴兵台与还施水阁素无往来,却忽然收到了要上门拜访的拜帖,更是作为阁主的公子膑亲自造访,这样的时间下,超轶主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缘由。
“凋亡禁决吗?”
超轶主想着前些时日自己接下的那一封麒麟帖,以他的性子来说,本对于这样以利为诱的江湖厮杀兴致不大,但在看到麒麟帖上提到的“流火阳铁”却是他无论如何也必须拿到手中的关键之物。
为了此物,他别无选择。
“会找上门来,说明还施水阁方面也收到了凋亡禁决的邀请,会是相同的阵营吗?追亡狩亦或是……”
就在超轶主静心思量时,屋外一位白发白袍,童稚面容的俊秀男子已来到屋外,毫不遮掩的脚步声惊起了思虑之中的超轶主,看向来人,超轶主原本有些紧张的心绪稍微放松了些。
兄弟虽众,义气颇多,但无论是鉴兵台还是烈武坛,能够令超轶主放下几分心中戒备的人,却是少有,眼前之人正是其中一个,甚至可以说是其中唯一的一个。
“大哥,我听吾不留说,还施水阁递了拜帖要前来拜访。”
“确实如此,是还施水阁阁主公子膑亲自前来,因此我才令鉴兵台暂时闭门,避免事端。”
“此事递上拜帖,莫非是……”
“我也是如此想法,但实情如何,还需先与公子膑一晤才知。”
君子乃一人之德,义气乃兄弟大事,烈武坛三罡九煞,以兄弟相交,情义相许,啮臂为誓。
烈武坛众人,虽然来历殊异,志趣不同,但兄弟义气相投,多是肝胆相照,愿为兄弟抛头颅洒热血之辈。
超轶主作为三罡之人,为人作风,也得一众兄弟推崇和信赖。然超轶主所肩负之事,却因为超轶主有心隐瞒,所知之人并不多,甚至于和超轶主关系非同一般的三罡之一青霜台都并不知晓,唯有君舍魄略知几分。
也因此,君舍魄相较其他人,更明白超轶主这一众人之中的大哥,肩上所承担的是什么。
凋亡禁决,麒麟帖一事,超轶主瞒了许多人,却唯独没有对君舍魄隐瞒,也因此在听闻还施水阁将要上门拜访时,君舍魄第一时间便感觉事情有异,匆匆赶来。
“只怕来者不善,我与大哥一同吧。”
“放心,据我猜测公子膑此行应无恶意,还施水阁在武林道上名声不差,此会应该无碍。”
“话虽然如此说,但凋亡禁决事情非同一般,无论如何不能大意。”
“此事,为兄明白,为兄外出这段时间,鉴兵台就有劳你了。”
“尽管交给我便是。”君舍魄说道,看着眼前人脸上若隐若现的沉色,君舍魄心中一叹。
天外石碑也好,流阳火铁也好,甚至于凋亡禁决,若是能有更多的人为大哥分担,大哥也不至于如此疲惫,只是……大哥,你可知,你这般,只会拖累自己啊。
“大哥是打算在鉴兵台招待公子膑吗?”
超轶主摇了摇头,“非也,我已回讯,在满篁潇湘恭候,鉴兵台虽然闭门谢客,但毕竟人多眼杂,担心节外生枝。”
“大哥所想,从来都是如此的妥当。”君舍魄点头道:“那关于青霜台。”
“暮成雪?”闻听意外的名字,超轶主罕有的面上显露一抹迟疑,“她,她怎样了?”
大哥啊……
君舍魄温和一笑,摇了摇头:“青霜台并未如何,只是之前她见大哥神色有异,所以找上了我,询问我大哥的近况。”
“她……”超轶主欲言又止。
“大哥放心,我并未将凋亡禁决之事告诉她。”
为超轶主隐瞒,这是两人先前就定立好的约定,君舍魄叮当遵守。
“此事幕后尚有重重疑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厘清,若为她所知,以她心性只怕又会冲动。”
“大哥实是怕青霜台要与你一同前往漂血孤岛吧。”君舍魄说道:“以青霜台心性,必然不会任由你一人赴险。”
“无论如何,有劳你代为隐瞒了。”
“兄弟之间,大哥何必如此的客气呢。”
凋亡禁决、天命石碑、流阳火铁……无论哪一件事一旦为青霜台所知,其余的事必然也难以隐瞒,超轶主的顾虑他也能明白,不愿身边之人牵涉其中遇险,但是……
大哥啊,许多事情,并非是你一肩担起,便可免去身边之人的影响啊。
“好了。”看了一眼时间,超轶主说道:“时间不早了,约定之时将至,我先会满篁潇湘准备。”
“好,大哥务必小心。”
“嗯。”
看着超轶主离去的背影,君舍魄又是沉沉一叹。
这条路艰险万分,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这条路上,多陪伴超轶主一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