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了饭,便开始围着火堆休息了。
沈家让刘斐菲和孩子在马车上休息。刘晓云带着舒宝也留在马车上。
其他人都围着火堆睡觉。
傅玄婷没能在沈家这里混上饭菜。
自己煮的难吃要死的野菜,勉强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去。
她摸着饿得作响的肚子,没想到沈云玥真的不让她吃东西。
多喝了几碗水。
怎么都压不下胃里的饥饿。
傅玄婷避开了沈云玥,来到莫以然面前。蹲下来露出一张可怜巴巴的脸。
“婶子,我惹嫂子生气了。她还在气头上不给我饭吃。”
傅玄婷原本长得就好看。
如今蝶翅般的睫毛上沾满了泪水,双手搅着帕子。嘴角向下弯了弯,“婶子,我等明天早上给她道歉可以吗?”
莫以然没想到这个丫头又惹沈云玥生气了。
瞧着这张美丽的脸,比云玥高,比她还大了好几个月。
莫以然心里不大舒服,“你怎么又惹云玥生气了?傅姑娘,不是我说你,也该学着长大了。”
傅玄婷知道莫以然好说话,以为两滴眼泪就能哄骗她。
瞧这架势,怕是不大好哄骗。
带着哭声轻语:“原是我的错。看我哥总是冷着脸吼我,心里自然不大舒服。”
她小心地抬起头看向莫以然,“婶子。对不起。”
傅玄婷摸着干瘪的肚子,低垂下头。眼里的那股恨意汹涌,她如能手握那些资产,又怎么会这般低声下气,只是为了口腹之欲?
“哎。你们啊……。流放路上,一家人本该团结才行。”
莫以然说了这句后,忧心的看向她低垂的发髻。
“我家云玥脾气虽说不大好,可心眼实诚为人公道。玄珩这孩子太冷心,不过,他和云玥一样公道。”
“既然你得罪了他们两个,我也不好徇私。”
莫以然不忍心看着她颤抖的双肩,只好闭上了眼睛。“你好自为之吧。想想你娘亲死前的话,你再想想云玥和玄珩对你的宽容。”
“但凡换一个人。窝心脚早把你的肠子踹出来了。”
莫以然听到了她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
明白了傅玄婷过来找她做什么。
她是耳根子软有时候会犯傻。
可犯傻之前会征询女儿的意见。
又怎么会避开沈云玥做事情呢?
傅玄婷见莫以然不再说话,忍着眼里的恨毒,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不自知。
直到看见断了的指甲,才感觉到痛。
一边的文姐手里拿着窝头,不远不近地看着彭汐月姐弟几个人。
“哼。不就是主母生的吗?凭什么你们高人一等?
有外祖家送来的银子不分给我娘。
若是我娘得了那些银子,自然不会丢了性命。”
文姐一边走着一边喃喃自语。
小脑袋撞到了一条腿,气得她吐了口水在对方腿上。
头顶上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你怎么走路的?”
文姐抬头一看,是傅玄婷那个蠢蛋美人。
“傅姐姐,吃窝头吗?”文姐手里的窝头只咬了两口,她掰了一半递给傅玄婷。
自己拿着另一半大口吃起来。
傅玄婷吞了吞口水,最终现实战胜了面子。
拿了一半的窝头狼吞虎咽起来,“你做什么好心给我窝头吃?”
文姐那满是算计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明的意味。
笑笑地顺势坐在地上,“你我是一样的人。没有娘亲,都莫名的得罪了沈姑娘。”
小姑娘想到这里笑了笑,“你比我得罪的更多。我就是多嘴想跟安王府的小世子玩而已。”
傅玄婷也想起了当日的事情。
忍不住嗤之以鼻道:
“她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把持我傅家的钱财,全都贴补了沈家。”
文姐点头附和,“傅姐姐更可怜哦。沈家吃香的喝辣的,解差们对她又很好。”
“要是你有了那笔银子,解差们对你更好。”
文姐的话不轻不重地落在傅玄婷的心里,让她觉得找到了人生的知己。
这个丫头说的话句句入心。
最后的一丝月亮隐入了乌云后面。
文姐的眼里只余下阴鸷。
傅玄婷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比沈云玥更可怕。
头埋在膝盖里,傅玄婷心不在焉道:
“我今天看到了我哥又给了他银票。我哥很会赚银子,他很厉害的。”
傅玄婷想到了傅玄珩以前在废太子府的样子。
远远的瞥了一眼,她也会觉得她的长兄是天下最惊才绝绝的男子。
京城那些贵女们都喜欢参加傅玄婷邀约的茶话会,只为了远远的看一眼小郡王。
自从傅玄珩生病以后,再也没人过来了。
傅玄婷收回了思绪。
文姐若有所思地看着傅玄婷,只看到她一个脑袋。
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傅玄婷脸上一抹怒意。“我要去讨要银子。”
说完站起来,朝沈云玥所在地方急切地走去。
文姐坐在地上看着她,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有意思,那个废人真的很会赚银子吗?”文姐摸着自己的脸,好吧,她还太小了。
他应该不喜欢养成系吧。
文姐有点生气地捏着自己的脸蛋,“多长个几岁不行吗?”
傅玄婷脚底生风的快走几步来到沈云玥的旁边坐下来,心里莫名觉得安全很多。
沈云玥窝在傅玄珩披风里睡觉。
头上戴了一顶红色的红狐帽子,昏黄的火光忽明忽暗地映在她的脸上。
傅玄珩闭着眼睛,察觉到傅玄婷的目光睁开了锐利的眸子。
一动不动地瞪着她。
如两道冰冷的寒冰。
“滚。”傅玄珩无声地说了个字。
她想走又不敢,压下心里的惧意。朝沈云玥这里爬了几步,小声的解释:
“大哥,我知道错了。”
傅玄婷一股脑儿将方才的事情告诉给傅玄珩。
一字一句都没有落下,“我好害怕文姐的眼神。你说,她想做什么?”
傅玄婷很气沈云玥,不代表能让旁人算计沈云玥。
她只是想行使小姑子的权利,自己欺负沈云玥而已。
傅玄珩没再说话,只是紧皱的眉心似乎更紧了。
许久,才冷声:
“我知道了。”
“大哥。我没想让别人算计嫂子,我就是……。”傅玄婷委屈地喁喁。
傅玄珩不耐烦地按了下眉心,一眼瞥见沈云玥肩膀上的披风松了。
又伸手将她肩膀上的披风拉高了点,眼神落在她脸上。
光滑水嫩的肌肤透着粉色,鬼使神差地摸了下。
傅玄珩的心里早成了一汪清泓。
抬眼看到傅玄婷仍然坐在这里,不免火气又蹭蹭上来了。
“滚。”
傅玄婷委屈地看了看,不敢惹怒傅玄珩,她跑去跟傅玄笙挤在一起了。
反正打死她都不敢独自一人。
傅玄笙并不敢多说话,只能挪了点位置给她。
见她躺下后,才鄙夷道:
“你也就敢跟自家人叫唤。一个小丫头片子把你给吓唬成这样?”
被说了的傅玄婷捂住了耳朵,她不听不听。
没好气地瞪着眼睛,“那你明天帮我找回场子。”
“哼。你明天还是把窝头还给人家,有些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傅玄笙闭上了眼睛。
傅玄婷:……。狼狈的一幕都被他们看到了。
傅玄婷想做坏事没有那个胆量,若是在废太子府里就是一个跋扈的贵女。
将来也会越发跋扈,只敢欺负软弱的人。
流放路上,她也只找认为不会弄死她的人争吵。特别是沈云玥答应了冯姨娘给她一条活路。
第二天,早上。
大家起来后,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陈运霆和随从拿着干粮过来道别。“傅玄珩,沈姑娘。咱们今天就此别过了,这些粮食留给你们用。”
傅玄珩知道陈运霆听进去了他说的话。
“好,我们收下。”
沈云玥诧异道:
“真的收下?”
她知道傅玄珩很少这样收下别人的东西,只有她才会这样做。
“既然是陈少爷的心意,咱们也不好真的不收。”傅玄珩眼里多了一丝温度。
陈运霆抬起下巴,示意随从将东西都交给沈辞通。
“多谢了。”
陈运霆抱拳。
傅玄珩瞥了一眼走过来的裘志英,一语双关叮嘱道:
“陈少爷。要好好保管画。”
陈运霆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明白了。”
眼尾已经瞄到了裘志英的衣袂,转过头换上一副笑脸跟裘志英说话。
只听风里传来他的声音。
“一些粗粮而已,此去晋阳府也不需要了。不如给了沈家人。”
“裘大人,可要跟我去晋阳府住几天?”
……。
再次赶路的时候,陈运霆没多久便在一个岔路口分道扬镳了。
此行,离云州城只要七八天的路程。
云阳府地广人稀,想要找到一个镇子租马车不容易。
猴子立在马背上,手里的鞭子呼呼作响。
“大家速度快一点,争取晚上在镇子上投宿。明天咱们继续租马车赶路。”
“差爷,我生病了。”
“差爷,我呕吐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