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皇朝明帝二十一年五月初一,苍月皇帝亲封的摄政女王苏末离开苍月皇宫,丞相谢长亭一一交代了手里的职务给六部尚书,奉旨与碧月一道陪同苏末离开了帝都,踏上了前往九罗北域之路。
同一日,月萧在凤衣楼暗卫护送之下,带着雪帘、梅韵二人回了月城霁月山庄,暗中着手准备着协助舒河灭南越之一切事宜。
薛浅落败之事,在被下入天牢仅六天之后,由皇上与长公主一同问罪,圣旨下,赐死薛府满门,唯正室夫人金翎长公主赦免,追封其嫡子薛猛为忠勇王,允许葬入皇陵。金翎长公主则奉旨搬回宫里居住,永享公主尊荣,太子失势。
这个消息传到苏末耳朵里时,已是五月初七,她着实愕然了好一阵儿,仍是觉得很难消化。
“长亭,公主的儿子,原来还可以封王,并且葬入皇家陵墓……”
谢长亭淡淡一笑:“闻所未闻。”
“看来这皇帝果真愚昧得不轻。”苏末淡淡嘲讽,“而且,葬入皇陵……拿什么来葬连尸首都没有。”
“葬牌位吧。”谢长亭淡淡道,对那个死于长亭客栈并被毁尸灭迹的薛家公子,显然没有多关注的。
“看来这南越的皇上对他这位公主姐姐还是妹妹的,比对自己亲生儿子还好,几乎什么荒谬的事都能替她办到。”苏末以此句话作为对南越皇室之事的总结。
彼时,他们三人已抵达离九罗皇宫仅一城之遥的青城,下榻在一家叫做月华的客栈之内,此时方值未时,城内所有客栈酒楼已全部满客,若不是身份特殊,苏末三人只怕也得随大部分人一起露宿郊外。
距离九罗女皇与大祭司的成亲典礼只剩一天时间,这堪称九罗历史上最惊天动地的逆天之举,自是吸引了数不清的天下豪杰,江湖之士,甚至是平民百姓也忍不住欲前往一观这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盛世大典。
一时之间,青城似乎都炸开了锅,前往九罗都城的各处官道上,人影攒动,所有的酒楼客栈在三天前就已客满,再也没有多余的房间。
不管是早到的,还是晚到的,除非身份非比寻常的富贵,否则很难在人满为患的青城内谋得一间可以遮风避雨的厢房。
幸好天公作美,虽天气不是格外明朗,倒也不曾降下狂风暴雨来考验这些来自五湖四海却露宿了郊外的江湖大侠们。
而苏末,谢长亭,碧月三人,却哪一个也不会是露宿荒郊的主。
鉴于客栈里伙计们走路无声俨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和别样恭谨的态度,苏末瞬间明了,“碧月,这也是霁月山庄名下产业”
碧月笑盈盈道:“是,主子以后不管在哪里,但凡看到霁字和月字开头的酒楼、客栈,就必定是属霁月山庄所有。”
苏末一挑眉:“别的商家就不能以此两字取名”
难不成,这也是霁月山庄的霸道规矩,连客栈酒楼的名字都垄断
“自然不是。”碧月笑着解释,“当初建立霁月山庄时,名字是主人取的,意为光风霁月。舒河听着喜欢,就整日赖着公子,山庄名下所有客栈与酒楼都用这两个字,并且霸道得不许别人也用,若他发现有哪间客栈酒楼是相似的名字,要不就把那家客栈或者酒楼买下,要不就让它直接关门,公子当初心疼他们吃了太多苦,主人对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由着他胡闹了,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直接关系到商标专利呢,还不是什么大事儿
“然后”苏末挑眉。
“后来时间久了,用这两个字的也就渐渐少了。霁月山庄产业遍布天下,知道的人不是很多,但商人大多是心思敏锐的,时间久了必定会察觉到蛛丝马迹,知道暗中有很多势力他们得罪不起,是以为了生存,唯有避其锋芒……哦,那个时候舒河才刚刚满十六岁,初出茅庐,主人蛮疼他的。”
苏末挑了挑眉,“这么多属下,为什么单单只疼他一人”
“末主子吃醋了”碧月浅浅一笑。
苏末颇为无聊都瞥他一眼,“本姑娘吃哪门子的醋”
碧月笑了笑,没再说话。
自从离开宫里,为了方便行事,苏末就一直作男装打扮,碧月自然也是恢复了男儿身。三人想法无异,都不想太惹人注目,是以在客栈里只要了一间厢房。如今三个人待在同一房间里,苏末与碧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谢长亭则是跟客栈里的伙计借了些纸笔,进房间之后就一直安静地待在厢房里唯一一张正式的桌子边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现在正是晚膳时间,碧月花了十几两银子在外面一家以醉鸭出名的酒楼里买了两只鸭子,晚膳没吃什么正式的菜,和苏末二人解决了一只肥美肉鲜的鸭子,吃得直打饱嗝却仍显得意犹未尽。
“长亭,剩下的这只鸭子是留给你的,尝尝,味道真心不错,莫怪卖得比黄金还贵。”苏末慵懒地啜着香茗,去着口中油腻。
谢长亭从屋子正中央的桌子边抬起头,淡淡看了一眼二人,语调极为沉稳地道:“谢末主子体恤,不过,对加了料的东西,谢某却是不感兴趣的。”
“不会影响到本身味道就好,那么挑剔做什么”苏末懒懒地闭着眼,享受着碧月周到的服侍——恰到好处的按摩力道,总是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尤其是在刚刚吃饱喝足之后。
“末主子百毒不侵,长亭可没有那本事。”说这话时,谢长亭的表情甚至亦是如往常一般平和温雅,就像是在与苏末闲话家常。
苏末懒懒道:“不是有碧月在吗,就算只剩下一口气,料想他也是可以救得回你的。”
谢长亭放下手里的纸笔,平和温雅的眸光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似异芒,抬头看了下屋顶,又挑眉看了看苏末,淡淡道:“末主子以后大概应该每天沐浴三次,否则老是容易有打不死的蟑螂嗅着末主子身上的味道追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