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说完,十四转过头看着南宫玄裳道:“大公子,你说是不是”
南宫玄裳沉吟了一下,“九门提督尚大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他那儿子实在被揍得太惨不忍睹了。
“哼。”十四不屑地冷哼一声,“本王等着他来。”
语毕,十四突然盯着南宫玄裳,眼神透着古怪,看得南宫玄裳一阵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揍那个色胆包天的猪头时,你也在场”
南宫玄裳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玄裳刚接到消息时本没有在意,但后来听下面的人说闹到妓院去了,便不得不出去看一下,刚好看到殿下在场,料想由殿下处理会更好一些,玄裳便离开了。”
十四自然知道南宫玄裳的身份还是不要轻易暴露的好,由他这个云王将人教训一顿,就算九门提督要追究也是哑巴吃黄连,但想归想,嘴上却还是冷哼:“没情没义的家伙。”
没情没义……南宫玄裳不以为意地笑笑,显然不欲跟小孩子计较,心里却在暗想,若当时有情有义,只怕此时在主人面前,就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个九门提督,九哥有召见过他么”十四问。
“没有。”苍昊漫不经心地看着十四,“你想说什么”
十四搔搔头,“我只是很奇怪,他怎么那么干脆地就把手里的十万兵马交接给冰块了兵权握在手里,他做事说话才有底气,一旦失了兵权,他这九门提督基本上也等于有名无实了,他会那么傻么”
南宫玄裳静静地立于一旁,有关朝廷有关兵权调动之事,他却是插不上嘴的。
“本王入宫两个月,尚未见过此人。”苍昊眉梢淡挑,嗓音清雅,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玩味,“本王没有召见过他,他也从未主动觐见,似乎对本王这个新任的皇帝,并不关心。”
“这怎么可能”十四皱眉,“但凡有些眼色的官员,谁不知道打探风向,如今朝上大多重要的官职,都是颐修之前培养下来的人接任,他们静静的不吭声还说得过去,毕竟颐修不可能不事先对他们警告一番。但九门提督却不然,之前慕容家得势的时候就不大过问朝廷之事,虽领着九门提督的职务,对自己的分内工作却并不上心,九哥入宫之时,我就发现皇宫九门守卫松懈,提督辖下的官兵懒懒散散,只除了慕容霆派人严守了城门……如今想来,这九门提督,表现得竟完全不似一个朝廷命官,反而更像是领着朝廷俸禄的隐士。”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这九门提督,看起来倒是大隐之流了。
“不过话说回来……”十四皱着脸,“九哥,您这皇帝当的,至今一次早朝都还没上过呢。”
“嗯”苍昊漫不经心地虚应一声,“是么。”
是么……十四无语。
古来不早朝的君王或昏庸无能,或为女色所迷……九哥这般,算是什么苏末如今不在宫里,自然算不得为女色所迷,至于昏庸无能,只怕古往今来所有帝王都套上这个词,也绝对轮不上九哥。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九哥实在是,太我行我素了。
偏偏还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纠正,这样懒于朝政是错误的行为,对于帝王来说是大忌,还请陛下做个勤政圣明的皇帝——只怕这样的话一说出口,九哥一个轻飘飘含笑的眼神丢过来,就能把人活生生吓死。
十四叹了口气,很无奈而且孬种地承认,自己是没这个胆量的。
虽说有凤衣楼定时向九哥汇报四面八方各国各地的异动,自然苍月境内的也不例外,什么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九哥耳目,但——这应该不是一个皇帝两个月不上朝的理由吧
颐修假扮皇帝时,权力被架空,在慕容皇后及慕容家,甚至是所有朝臣眼里,都无疑是一个傀儡,但人家还为了维持着皇帝的最后尊严,每隔两三日就坚持一次早朝呢——当然,因为身体虚弱,三天两头卧病在床,每日一次早朝绝对是不现实的。
所以说,至今想起来,十四还是有些佩服颐修的,把一个苟延残喘尊严尽失却又偏偏不甘就此妥协的傀儡皇帝这个角色,扮演得实在是太成功了。
想到这里,十四很是无奈地道:“九哥总不可能一直不早朝吧。”
这样下去,当真是有许多臣子。一年也见不到皇帝一次面了,若万一日后出现了叛乱,只怕朝廷大臣们连皇帝究竟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奉命平叛别到时再上演一出真假皇帝的戏码就有的瞧了。
南宫玄裳虽安静地待在一旁没说话,听了十四的话还是觉得额角一抽,并且觉得十四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这种说话的口气……怎么有种,那等大逆不道的形容南宫玄裳是想都不敢在心里想一下的,因此在主人没叫他离开之前,他只能尽量屏住呼吸,保持绝对安静地待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苍昊淡淡扫了一眼十四,柔柔笑道:“跟人打了一架,脑子突然被打开窍了,还是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经你这么一提,本王倒是猛然想起,这朝上还空了重要的一个职位无人担任,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职位”十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苍昊轻声吐出两个字:“帝、师。”
帝师——
十四脸色瞬间惨白,南宫玄裳霎时也心弦绷紧,两人几乎同时俯身而跪,大气不敢喘上一下。
帝师……
“臣知罪。”十四骇得嗓音发颤,只觉一阵阵冷意从指尖蔓延,之前的所有思绪瞬间不翼而飞,脑子里只余一片空白。
门口一阵轻微的响动,两人却连头都不敢抬上一下,南风送了苍昊的手谕给颐修,回来便看到如此一幕,虽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脚步却静静地停在门外,没有再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