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国皇帝寿辰”
苏末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难得怔了一下,敛下眸子若有所思。
“还有半个月,此时送礼时间上刚刚好,若不出意外,刚好在他生辰宴上能收到这份特别的礼物。”
“能以童真之龄亲手弑尽十多亲生兄长,最起码可以证明这女子的心性几乎已入了魔——对自己的亲人尚且如此,对没有任何关系的穆国皇室,又怎会有半分心慈手软”苏末望着天际最后一点余晖在眼前缓缓消逝,转头看了一眼谢长亭,微微一笑:“长亭这是要离间穆国与即墨莲,破坏他们之间的合作”
“末主子这一点却是猜错了。”谢长亭摇头。
“嗯”苏末微有些讶异,“不是”
她还以为只有让即墨莲孤立无援,才能更快地将将纳伊成为第二个南越……
“不是。”谢长亭淡淡道,“他们的合作于主人来说,没有任何影响,长亭也没心思去做多余的无用功。送上这份大礼,只是单纯地想给穆国皇帝添个堵。”
闻言,苏末与碧月齐齐愕然。
单纯的只是想给给穆国皇帝添个堵
这居然也是温雅淡然的谢长亭会做的事情么
不管是此前在梧桐镇平和淡然的谢老板,还是进了宫之后高深莫测的谢丞相,甚至是十一年前恣意狂放的江湖上第一公子……这么幼稚的事情,出自谢长亭之手,为何让人觉得恁的不可思议呢
或许,是因为近墨者黑的关系,与不正常的人混在一起久了,偶尔也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之举
苏末淡淡叹了口气,回头朝齐朗与碧月道:“你们俩要不要随我出去走走,见识一下这里平静的生活习俗”
谢长亭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只道:“长亭先去沐浴换身衣服,待会休息一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不陪末主子逛了。”
苏末点头。
齐朗当即扔下了手里的边防图,走出厅来,笑眯眯道:“少主,晚饭时间要到了,我们出去寻一家上档次的酒楼,坐下来好好喝两杯如何”
“这两日好酒好菜伺候着,你还不满足”碧月没好气地瞪着他,“怎么聊什么都离不开吃”
“民以食为天。”齐朗淡淡反驳,“口腹之欲是人生头等大事,若不能满足,其他什么事都做不了,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关于这一点,碧月似乎永远是争不过齐朗的,索性也将就闭嘴不言了,只是那鄙视的眼神,依旧时不时扫向齐朗,齐朗完全视而不见。
虎城似乎就是西域民风彪悍的真实写照,这里的人情跟梧桐镇有七八分相似,各方三教九流齐聚,每天上演的打架决斗流血事件不计其数,江湖各帮各派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小势力集中在这里,所以凤衣楼的分舵在这里反而显得非常不起眼。
势力混杂之处,总不可能太过安宁,尤其是酒楼客栈之类的公共场所,俨然就是江湖势力逞凶斗狠的最佳场所,所以这几天,苏末宁愿待在山庄里无聊发呆,也不愿走出门——倒不是因为怕,那些江湖下九流她连看一眼都嫌多余,只是单纯的想安静几天。
只是一出门——倒不是自恋,以他们几人的外貌条件,惹来麻烦是必然的。
几人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然而,即便是要杀人,也得挑些中用的,绣花枕头空有一身蛮力的小流氓,他们杀了都嫌脏了手。
不过,听闻苍昊已经离此不远,苏末今天心情大好,倒是不愿再在小山庄里待着。
如今想来,当时会萌生出去九罗的想法,固然是因为大胆猜想齐朗可能会在九罗出现,何尝又不是因为负气
因为前前后后出现的一些小小意外,让她看清了自己与苍昊之间太过明显的差距,和被所有人无形中孤立的错觉。
她那时曾想,若有一天,自己与苍昊的想法背道而驰,大概没有人会站在她这一边,因为苍昊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而她苏末,只是一个突然蹦出来的外来者,纵然因为苍昊看上了她,而恰巧她强大的身手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主子的女人”,一个附属品。
于是冲动之下,她提出要去九罗,私心里难免不是产生了想自力更生的念头,她想,若有了足够匹配苍昊的身份,大概便不会再有人敢不知死活地不把她放在眼里。
以苍昊的敏锐,又岂能不知道她的想法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能确保她安危的前提下,很干脆地同意了。
可谁又知道,她一开始的想法,便是错的。
“情”之一字,从来不是身份地位的对等,哪怕今日她站在天下最高处俯瞰终生,又能怎样难不成还叫苍昊俯跪在她脚下卑微地祈求她的怜爱不成那种画面,大概只是想想,便是对他最大的羞辱亵渎。
苍昊,即便没有帝位在身,他也同样是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与身份地位没有任何关系。
墨离与月萧,子聿与颐修,甚至南云与南风,他们追随了苍昊多少日子那是神魂俱灭也无法动摇的赤诚忠心。而她苏末,有何资格以区区两月的时间在这一点上要求公平
逞强好胜没有任何意义,那个清贵无双超脱世俗的男子,自扎根在她心底,便再也无法自拔,一日一日,情根深种,落地成魔。
这些日子的思念,唯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任何尊贵的地位与绝对的权势都无法交换的无价之宝。
什么俯瞰天下,什么手握江山,什么轰轰烈烈后世留名……都不及他清冷如玉慵懒如画的眉眼所能带给她最温暖的震撼——
此生有此一人,她甘以生命来换。
想通了,思念便愈发刻骨铭心,恨不能马上飞奔过去相见,只为一尝短短一个多月的分离却似隔了千万年岁月的相思之苦……
“少主。”齐朗奇怪地看着苏末沉浸在思绪里,“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