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一手托着腮,懒懒道:“碧月,你看他们总共有多少人”
碧月视线淡淡一扫,“加上龙莲和夜静海,一共九十八人,从北院墙进来的二十人,南院墙进来二十人,西院墙进来的,同样二十人……”
说到这里,碧月顿了顿,道:“末主子,她们今晚的安排,似乎是胸有成竹……”
东面院墙才是他们主攻的目标,除了夜静海,其他三十六人,恰好组成了莲花阵法。
“胸有成竹”苏末轻声嗤笑,“不过掩人耳目罢了,可惜他们算盘打错了。”
碧月道:“上一次,主人离开穆国时,半途遇袭就是龙莲与手下三十六名女子,不过,她们使的莲花阵法破解在了谢丞相手里。”
“所以,他们以为,只要长亭不在,他们那个小小的破阵法,依旧能人神难挡。”苏末嗤笑,“人要找死,谁也没办法阻止不是”
“属下上次听他们回报,主子本来似乎并没打算跟龙莲计较……”碧月蹙眉。
苏末闻言淡笑,并不觉得意外,“这是自然的,你家主子对女子总是格外大度。”
碧月嘴角一抽,识相地没有再搭话。
垂下眼,视线淡淡扫过,没有任何意外,暗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西、南、北三面,各自二十女子,已经不知不觉之间走进了紫衣骑布置的阵法之中,被困住了方向。
而舒桐、苏澈和风行也早已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虽没有立即动手,也没有下令紫衣骑有所动作,然而,他们的脸上各自冷凝的表情,已然决定了这些替死鬼悲惨的结局。
东院墙里,舒河坐在石阶上,于黑暗中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好戏上演。
三十六名女子今夜脑子倒是聪明了些,没有穿一袭白衣,而是清一色黑色紧身衣。
莲花阵法倚仗的是美色与摄魂术。
这样的打扮,虽不易被发现,但对于莲花阵法的施展,效果却无形减弱了许多。
紫衣骑是铁骑军,从最初千里挑一受训开始,至今已有数年之久,他们骨子里骄傲,却从没有一刻会忘记军令不可违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舒桐和墨离都曾任紫衣骑的统领,如今已名震天下的舒河却没有。他自能独自领兵开始,就一直在绵州边关练兵,与紫衣骑甚至没有过多的接触过。
今晚是他第一次与紫衣骑一起作战,自然,严格算来,也谈不上是作战,充其量只是布置出一个完美的防守而已。
但所有的紫衣骑将士,在这一刻,却只是安静无声地等待他的命令。
今晚来的这些,最多只能算是虾兵蟹将,连塞个牙缝都不够。若是在平日,他们定会觉得这是对他们的侮辱——
对付几个区区女流之辈,需要出动两千紫衣骑将士吗
然而,若对付区区几个弱质女流是为了确保主上在治疗过程中的安全无虞,他们便不会再觉得这是侮辱。
甚至,即便是侮辱,他们也甘心情愿受着。
特殊的香气愈发浓烈,弥漫在空气中,带着让人心醉神怡的香醇,仿佛醉酒之后那种飘飘欲仙的美妙……
幽灵一般的魅影急速飘过,在无人觉察之下已经进了九曲回廊,正在一点点朝见月楼靠近。
如木桩一样站在回廊周围的数百紫衣骑,对此只当未觉。
“以她们的功力,显然没有察觉到紫衣骑的防守。”苏末淡淡道,“自身携带的异香,带着迷幻的作用,不管周围是否有人,她们都有足够的信心,前面没有能阻挡得了她们——虽然,本姑娘一直搞不懂,她们哪来的这么大自信”
视线锁住下方,从院子到回廊,三十六名女子已经进入到了阵法中心,只是,夜静海和龙莲二人却一直站在院门出,身形始终未曾移动分毫,似乎在静静地观察着动静。
碧月撇了撇嘴,“这两人,还有点脑子。”
月萧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说是他们怕死呢”
怕死之人,总是要比别人多长几分脑子了。
“今晚的主角不是龙莲与龙凤帮。”苏末眯起眼,“他们没有那么大本事暗中监视我们这么久而不被发现,而从今晚的情况来看,他们显然是对我们的动向了若指掌……九罗的大王爷夜静海,这么长时间以来,手里必定经营了很大一股势力,龙莲是着了他的道做了一回真正的替死鬼了——夜静海,必然还有后手。”
“所以,末主子才调来了紫衣骑”月萧蹙起了眉,若有所思,“他们暗中监视,末主子当真没有发现”
若真的没有察觉到,又怎么会布下这天罗地网
确保主子安危是一回事,霁月山庄本身的防守就已经足够森严,若一切风平浪静,则根本无需紫衣骑亲自上阵。
“引蛇出洞,才能一网打尽。”苏末一手端着茶杯,漫不经心地以杯盖轻刮着杯沿,垂眼看着坐在石阶上文风不动的舒河,淡淡一笑,语气轻松,不带半分紧张之色。
碧月与月萧的视线也早已离开了西、南、北三处,紧紧锁在了东院与蜿蜒曲折的九曲回廊之间,间或看向还待在东院院门处的龙莲与夜静海两人。
须臾,月萧淡笑道:“即便紫衣骑没有任何动作,他们很快也会察觉出不对。”
阵法已经形成,那些女子既然进了阵,再想脱身出来已绝无可能。时间略久些,夜静海与龙莲自然可以猜到发生了何事。
苏末饮了口茶,淡定自若地道:“今晚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不管怎样,姓夜的定会孤注一掷。”
望了望黑沉沉的天空,苏末道:“现在大概是什么时辰”
“快接近亥时了。”月萧道。
苏末吁了口气,浅浅笑道:“大概还需要一个时辰,齐朗和苍昊就可以出来了。”
这般说着,目光不由朝下看去,却只看到底下隐约的人影晃动,耳朵里,还听到一些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奇怪的女子声音,似是想呼救偏偏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的短而急促的惨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