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沉默大赛中,还是徐夫人先开了口,只见她笑容可掬,放下手中的茶杯,言语轻柔道:“韵儿,你与小凌子认识的时日也不短了,理应分得清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决定好非娶她不可?”
非娶她不可?
徐韵真没想过,当初他确实挺喜欢雅芳阁里,那个柔情似水、娇艳妩媚的小凌子。
后来小凌子乍然变成肆意妄为的柳凌,真的很让他难以接受。
可是,徐韵每一次都想排斥柳凌的同时,内心深处又有些不舍。
徐韵一直以为,柳凌定是给他下了迷魂之类的药物,不然,怎可能会对这种不像女人的柳凌有丝毫眷恋。
要说婚娶,徐韵非常想娶的只是小凌子,而不是柳凌!
不过,柳凌永远不是徐韵心目中的小凌子,是否真的娶她,也预示着一辈子是否腻在一起,徐韵无法抉择。
“婚娶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还不想。”徐韵的回答十分决绝。
徐泽突然怒斥:“不行,不可以再拖下去。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了,二十好几的年龄,与你一般大的,孩子都该上学堂了,而你,仍然是孤家寡人一个,你不觉着你很羞愧吗?”
徐韵不但没有服软,反而站起身反唇相驳:“别人怎么样,那是别人的事,娶不娶是我自己的事,父亲不要总拿别人来对比好不好?
我又不是三岁孩童,难道这一点非要父亲威逼着我去做吗?”
徐夫人见父子俩面红耳赤,唇枪舌战的导火索拿上就要引爆,赶紧插嘴:“韵儿,莫气,莫气,赶紧坐好,赶紧坐好,听母亲慢慢跟你说。”
这种火药味十足的阵势,已经不止一次,怯懦的徐凡,赶紧走到徐韵身边,用手揪起徐韵的衣袖,一双祈求的目光看着徐韵。
徐韵最爱重的就是这个唯一的亲弟弟,看着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不忍心再坚持,只好顺从了徐夫人的话,坐了下来。
徐夫人继续说道:“韵儿,依你的口气,你莫不是不喜欢那个姑娘?真要是这样,也用不着把她继续留在府里,打发她早早离开算了。
等过几日,母亲再为你物色几个好人家的姑娘,任你挑选可好?”
“不好!我现在不想娶她,不等于我以后不想娶她,跟喜不喜欢完全是两回事。再去为我另找的事,母亲就不要想了。
即便是母亲非要去做,我怕母亲会吃闭门羹,毕竟我以前曾经克死了六个夫人,谁家的父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往死路上送?”
“这……也罢,不找就不找了。你若真的执意要留下那姑娘,婚娶的事必须提前,不能有半分耽搁。”徐夫人的话字字铿锵。
徐韵大惊失色:“为什么?”
徐夫人笑了笑,指着坐在徐韵身旁的徐凡:“你看你的弟弟凡儿,今年也有十二有余,用不了几年,也该到婚娶的年龄了。
他如今依旧呆头呆脑,不懂男女之情,我趁他现在的学业还不算紧迫,打算先为他谋得一位好女子,先在府里养着,让两人相处着,也好让凡儿慢慢介入男女之间的感情中去。
等到真的该婚娶的年龄,就在再为他寻得一位好人家的女子为妻,至于那个养在府里的女子,就为妾室好了。
只是这大哥还未有妻妾相伴,弟弟先要打算,似乎不合规矩。所以我与你父亲商议,把你的婚期日程尽量提前。”
明摆着徐府要进来一个童养媳。
徐韵惊诧不已,总觉着徐夫人的理由,有点过于牵强。
什么叫不懂男女之情?
徐凡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对任何事情,还处在懵懂的阶段,男女之事,当然不知为何物。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而然也就全然明白,养一个童养媳,这只能是多此一举。
既然他们都有此决定,徐韵想反对,也是无任何意义。
徐韵侧身看着一脸稚气的徐凡,心生怜悯,小小年龄就开始被父母左右一切,将来的生活无法想象。
由此,徐韵也想到了自己,十六岁就被他们安排婚娶,接连六年,死一个来一个,从不间断。
虽说柳凌是他自己领来的,但当徐韵听到他们不停地催婚,那种被他们左右,由不得自己地感觉再一次重现。
徐韵站起身,苦笑道:“既然母亲、父亲担心我误了凡儿地好事,我也不想再坚持,为我婚娶的事,你们看着安排吧。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徐韵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一刻都不想再呆在这个让他压抑的房间,刚走出院门,就被急匆匆追过来的徐泽叫住:“等等!我有话要说。”
不就是逼迫他婚娶吗?还能有别的事情?
徐韵停下脚步,转身扫视了一眼徐泽,尽管这时的夜空已经升起了月亮,但光度浑浊,徐泽的脸仍是模糊不堪,只能隐约听到徐泽微喘的气息。
徐韵不解,问道:“我已经答应一切,父亲还有何话要说?”
徐韵略微沉思,语气比之前好了许多:“我们徐家许多家产都是你的生身母亲带过来的,在管理方面,你虽然都已经全权交给你现在的养母,但许多房契地契都在你的手里。
你看凡儿也到了有家室的年龄,他又是你最疼爱的弟弟,你也不想他一无所有吧……不知你舍不舍得把你名下的一半产业,分给你唯一的亲弟弟?”
徐韵愕然,脑子如同被人敲了一闷棍,反而让他猛然清醒,与其他们刚刚说了那么多话,父亲此时的话,应该才是他们最想说的、最重要的话。
对于家产,徐韵从来就没有独吞的心思,早在几年前,徐韵就盘算过,等到徐凡到了真正婚娶的年龄,他会主动分出一半的产业给他。
现在竟然是父亲亲自提出来的,当然自己那个继母更有这个心思,毕竟徐凡是她亲生的儿子。
想来他们的心,有多么迫不及待,连十二岁的徐凡都要开始利用,说什么童养媳,那只不过是诸多的借口。
徐韵看着对面父亲模糊的面孔,他依旧能清晰感触到父亲的内心,两个儿子面前,徐凡才是他最在意的。
徐韵突然感到后背嗖嗖的寒意袭来,犹如寒冬腊月般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