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涟漪陷入了沉思。最近一段时间,她总是问自己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呢?
那样的一个废人,身体残缺到那种地步,留在这世界上还有何用呢?为什么不杀了他?一了百了。于他也是一种解脱。他应该会更加乐意的吧?
她的思维渐渐脱离了常人的轨道。她居然认为别人是会愿意死在她的剑下的,带着宽慰,带着无撼离开人世。
她感到懊恼,觉得自己太不上道,怎么就不能遂了人家的心愿呢?可惜,哑奴不在身边了!他去哪里呢?
不!不管他去了哪里,她都要把他找出来!没有她的命令,他怎么可以离开她?怎么可能离开她?没有她的命令,他就该乖乖地待在原地,不论她是砍掉他一只胳膊也好,还是再砍断他一条腿都好,他都不能离开她。
对了,她忽然想到,自己真傻。她应该砍掉他的腿才对,怎么会去砍胳膊呢?如果是腿的话,他应该就跑不了了。
她带着一种肆虐的快感满脑子胡思乱想着,却没有意思到她所想的全是关于哑奴。活到她这种境界,爱与被爱都是扯淡。“爱”这个字,她已经忘了如何书写,如何说出口。她只知道,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悠长岁月里,不离不弃陪伴着她的人只有哑奴。
无论她如何虐待他,无论她如何残害他,他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可是,为什么,就连号称对她如此痴情钟爱的男子,最终也要选择背弃她?为什么天下乌鸦一般黑,就没有一个男子是例外?为什么连哑奴都要背弃她,使她对爱情最后一丝美好的幻想都破灭?为什么?为什么……
在她如珠炮似的诘问自己的时侯,她始终没有想过,或者有一种可能是因为自己。因为自身的因素,别人才会选择离开;她始终没有想过,别人为了她已经付出了多少心力,为了她已经牺牲了多少;她始终没有想过,别人是因为失望而离开,并非背弃而离开;她始终没有想过,在她痛苦孤寂的时侯,别人比她更加痛苦更加孤寂……
不!她一定要把哑奴找出来!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她抱紧双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泗泪滂沱。
对面的文哲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妖艳无比的太后,默默地看着她泪流满面。他的心底充满疑问。这么强势的太后,究竟能为谁而哭?
可是,他不敢问。他太了解自己的主子了,问了,就是找死!她可以哭,但绝不会承认自己哭。她的心智异于常人,她就像一只全身长满刺的刺猬,习惯用全身的刺把自己保护起来!
“文哲,我命令你,尽快想个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听见没有?”姬涟漪突然盯着文哲,视线如刀一般,厉声发令。尽管她的泪珠依然在她的倾城容颜上斑珀。
姬涟漪当皇后的时侯,从不自称“本宫”;当太后的时侯,也从不自称“哀家”。或许,在她的心里,这两个角色原本都不是她想要的,都是她把厌弃的,那她为什么要说。尽管如今,她在南昭国里已经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她也只会自称“我”!
“是!”文哲立即俯首听命!
“只会说是有什么用?一帮废物!窝囊废!我命令你立刻、马上给我想出办法来!”姬涟漪又嚣狂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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