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芝闻言,第一反应就要扑上去撕掉沈迟脸上的笑容,好在董菲眼疾手快的狠狠掐了她一把,才阻止了她的行为。
只是她脸上的扭曲和怨毒却被众人看在了眼里。
“母亲!”韩守义厉声喊道。
他感到万分的难堪,若说之前对父兄的话还有些不可言说的怀疑的话,看到刘玉芝现在的表现,他已经绝望了。
他的母亲和妻子,确实是抛弃了良知与怜悯的杀人凶手。
姐夫许谦去世的时候,他虽然也谴责了母亲,逼着她向姐姐道了歉,这几年也竭尽所能地补偿姐姐,但也觉得母亲只是无心之过,本意并不是想害死谁。
但现在……他都忍不住怀疑,姐夫的去世或许都不是意外?
韩旷脸上一片风雨欲来,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刘玉芝,“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回房间休息。”
别看这句话似乎很平淡,但他身上慑人的气场已经对着刘玉芝压了过去,刘玉芝努力想表现地傲气一些,但不断颤抖的牙齿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
韩旷年轻的时候就被人说不好相处,一般人怒了会破口大骂,会迁怒,让人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但他不,他最多用气势压一压你,可能有人一开始会害怕,但几次下来发现他是“纸老虎”,再次变本加厉起来。而往往,你的所作所为超过韩旷的容忍度了,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你拍死,绝不带诈尸的。
刘玉芝或许曾经不了解这一点,但相处数十年后。又怎么会不清楚?
她是真的担心老爷子这会对她已经有了杀心。
沈迟却是看戏不怕台高,面上仍旧笑意盈盈地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刘夫人当初第一次见到我怎么说的?”
“‘说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大妈。’”
“我可是牢牢记着呢。”
“尤其是拜你所赐,好几次在战场上死里逃生,升职的时候被人打压的时候。”
“怎么刘夫人的记性这么差,给忘了呢?”
沈迟一脸笑意。只是看在其他人眼中却满是邪气。
林小乖都想捂脸了,完了完了,这厮每次黑化的时候就是这样妖里妖气的,这会笑得尤为漂亮。
上辈子她见过不少次,没想到这辈子都打算和他好好过了,还能看到他这副德性。
“还有。你当初怎么称呼我的?”
“贱种还是野种?”
韩旷和韩守信兄妹的脸黑了,毕竟刘玉芝做的事他们虽然知道,但刘玉芝具体说了什么他们却是不知道的。
沈迟却仍旧是一脸饶有兴致,仿佛真的只是单纯的疑惑。
韩守义面色煞白,只觉得室内的空气让他有些窒息。他突然有种明悟,或许私生子的身份并不是最让人难堪的,真正难堪的是有那样没有羞耻的母亲和心狠手辣的妻子。
刘玉芝这会不像之前那样没有心理准备,加上一旁董菲看着,表情倒是没有出格,但她愤怒不甘的目光却怎么都掩饰不了。
“是不是很生气?曾经被你玩弄在掌心,可以肆意决定生死的小贱种居然翻身了,这种反差一定让你觉得很恼火。”
“我猜你现在想着怎么报复。整治我一番?”
“或许,等我走出韩家,到了明天。整个首都都会知道我沈迟是韩家的私生子,至于韩守律这个名字,是因为韩将军太过思念次子才会给小儿子起和次子一样的名字?”
沈迟按着这些年刘玉芝的行事套路做着猜测:“你肯定想,到时即便韩家所有人对外都说我是韩家二少爷韩守律,别人都会半信半疑。毕竟你已经人老珠黄,说不准韩将军就有了新欢不要旧爱。不惜为了宠爱的幺子牺牲韩守义当踏脚石呢。”
“到时候,即便军部顾着韩将军的面子不会开除我的军籍。但上层对我的印象肯定一落千丈,甚至我今后升职也会受到影响。”
听到沈迟将自己和儿媳妇打算做的事轻描淡写说出来。刘玉芝脸上的血色霎时消失了,冷汗津津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时她已经顾不上这样是不打自招了,她只觉得对面这个男人格外的可怕,竟是将她的心思都猜得一字不差。
当初那个骄傲聪明却心思直白的少年似乎已经消失在记忆中了。
董菲一脸绝望,完了,什么都做不成了。
韩旷闻言就怒了,他不是傻子,发妻当年就是做情报工作的,他自然明白这种舆论导向运作的好有多么可怕。人的主观都会受到固有观念影响,而在首都大半权贵之家的心目中,排行老二的韩守律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到四十之间,韩守义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婚生子。刘玉芝若是先放出流言,人们事先已经接受了那种说法,就如他们说的话不会被外界接受一样,便是一些知情的世家站出来为沈迟说话也没人会相信。
韩守信和韩守珍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下去了,看着刘玉芝和董菲二人的目光格外冷厉。
沈迟眯起眼睛笑道:“还真要感谢你这些年不遗余力地使手段打压我,要不然,我还真没办法把你的心思套路猜得这么清楚。而且……”
他笑得恶劣,“不等你出手,这个时候,关于韩家这些年爱恨情仇的故事,就会众所皆知。”
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知道刘玉芝可能用那种手段膈应人,又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韩守信先是松了口气,随后惊讶地看向沈迟,这事他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也就是说沈迟不需要借用他的力量就能够做到这一点了——在初来首都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
他又是心惊又是自豪,他弟弟果然是好样的!
韩旷、韩守珍则不像他想的那么多,这时他们一边庆幸一边后怕,同时也觉得愧疚。
而韩旷,原本打算跟小儿子说道说道孝道重要性的心思也歇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没能洞悉刘玉芝的小动作,他这会对着小儿子都觉得没脸。
刘玉芝满脸惊恐,眼睛一翻就往后晕了过去,董菲这会心里也正一团麻乱,见机赶紧借着送她回房间的理由避了开去。
倒是韩守义,一再地觉得难堪,却没法避开。
“好了,开饭了。”见屋里的气氛有些怪异,韩守珍拍了拍手喊道。
坐到饭桌上,林小乖才有心思打量那些才刚见面的人。
韩旷就不说了,容貌几乎是沈迟的翻版,只是一脸的褶子,近八十的老人了,看上去却仍旧非常健朗,平平常常往那一坐,便自有一股威势。可能是有俄罗斯血统的关系,身高比沈迟还要高一点,估摸着都有一米九了。
郑翠翠是见过的,只不过或许是解了心结的关系,病情得到了大大的缓解,看着虽还有些病弱,却不像上次看到的那样渗人了。
还有姐夫万全,她发现这位姐夫虽然面容普通只能称得上端正,但年纪很轻,估计最少要比韩守珍小三岁,席间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妻儿身上,一点也没有忽略只是继子的许继,看得出确实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大名万有乐的楠楠容貌是父母的中和,虽然不会像父亲那样平凡无奇,但想要长成韩守珍那样的大美人也有点困难。不过很明显这孩子的性格是像了父亲,憨憨的脾气很好。
视线转到韩守义身上,说实话这人让林小乖有些意外,她对这个沈迟同父异母的弟弟有过不少猜测,或是野心勃勃或是平庸愚孝,但却都和现实背道而驰。这人的目光清正,眼底还残留着的羞愧难堪的痕迹,显然是一个道德标准非常高的人,正直无私到近乎迂腐的地步。和沈迟三兄妹不同,韩守义的容貌丝毫看不出像韩旷的地方,反而和刘玉芝有八分像,堪堪只是清秀耐看。
倒是他的儿子韩少泽,可能是像董菲,是个漂亮俊秀的小正太,时不时看向正低着头坐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的糯糯、许继和小年糕三个,满脸羡慕渴望,倒不像是宠坏的孩子。
“守律,吃这个狮子头,是我最拿手的菜。”刚开饭,韩守珍就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放到沈迟碗里。
同一时间,韩守信夹了一大块牛腩到沈迟碗里,“阿迟吃这个,这牛腩已经在炉子上炖了半天,正入味。”
韩旷在一旁先是羡慕然后是皱眉,大儿子怎么回事,好好的“守律”不叫,叫什么“阿迟”?
韩守信可不知道他的想法,要不然肯定要喊冤,当他不想喊“守律”啊?但小弟偏心得紧,妹妹叫了“守律”他什么都不说,他若是叫了他肯定要给他眼刀子,他心里还委屈着呢。
“小年糕要吃什么?爷爷给你夹。”韩旷对着儿子开不了口,便对孙子道。
“要牛腩,要狮子头,要大虾!”小年糕可不是会客气的,伸着脖子就喊了起来。
韩旷不仅没有因为被差使生气,还颇有兴致地把他要吃的菜夹给了他。
小年糕食量不小,把韩旷夹给他的菜都吃得干干净净,让一旁看着的韩旷直乐:“好好好,小孩子就是要胃口好才长得快。”
小年糕吃饭快,很快就把肚子填饱了,他偷偷瞥了眼沈迟,犹豫了下对韩旷问道:“韩爷爷,你会筋斗云和七十二变吗?”
似乎觉得这位大将军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可怕,他大着胆子问出了在肚里转了半天的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