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场极快的对决,元吉没动用灵力,但是他身体素质已然与常人不同,所以能看清每一刀的轨迹。而横翁是老江湖,他成名靠的就是刀,所谓的刀法老辣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两人接连交手数十刀,随即撤步躲避彼此间的反击。就见横翁退步之余突然探手从腰后摸出四枚短刀,手臂抡动尽数飞射出去!
元吉凛然不惧,迈步前行时极快地连砍两刀打落短刀,紧接着转身躲过一枚,回身时截住一枚,反手挥出!
当!
横翁击落短刀,突然对着身侧几名汉子一颔首,紧跟着面朝元吉飞快撤步!
元吉狐疑地盯着他,正想追击,忽然就听急雨中传来一声极其诡异的声响,像是木头绷紧的嘎吱声!
元吉抬眸望去,陡然间就听一声破空声,一支漆黑的箭矢几乎瞬间出现在眼前,他如本能地一偏头!
所有人看的触目惊心,等仔细看去,元吉回过头的嘴上正叼着那支箭矢。
可下一刻,不止是元吉,空中突然传来紧密的破空声,一支支箭矢以极快地速度飞射而来,当场就有上百名的聚龙帮混混身中箭矢,倒了下去!
有埋伏!元吉抬眸在昏暗的雨夜中扫视,后撤!
一众人当即紧跟着退步,可刚退几步,后天也传来了破空声,正是方才那阵箭雨!
高城大惊,他转身打落箭矢,抬眸的刹那借着天空一闪而过的雷光发现了异样!
不好!高城紧张地挥臂呐喊,是羽林军!
漆黑的屋檐上不知何时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羽林军,这些士兵皆身披黑甲,要不是今夜正好下雨还有惊雷,必然没人能察觉到!
高城眼见这般多的羽林,当即震臂呐喊:所有人撤退,我们走!
混混们闻言当即想走,可往哪走?街道两侧的屋檐上满是羽林军,街口又是白马帮的人。
有人茫然且惧怕地说:帮主,无路可走了!
高城绷着牙环视左右,众人见他沉默,顿时内心涌出后怕的情绪。
走?往哪走?横翁又带着人逼近回来,今天谁都走不了,给老子把命留下!
元吉一甩斩、马刀,他在啪嗒啪嗒的雨水声里,沉声说:从后方走,无路可走那就硬杀出去!
众人闻言都看向他,然后都面色紧张的提紧了长棍。
帮主!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声响,就见一伙聚龙帮混混疾步奔来,为首那人肿着个脸,正是高城手下的那名小二。
小二跑到高城身前,一把抹去满脸的雨水,飞快地说:帮主,后头的路疏通了,兄弟们堵住了白马帮的人,安全!
高城当即一拍他的肩膀,旋即环视左右,说:走!
一众人跟着高城就往后头撤退,可横翁却已然带着人逼近,他在奔跑间举着刀厉声喊:往哪走?兄弟们,杀!
白马帮的人冲势很快,一下子就咬住了聚龙帮的尾巴!
高城挥刀杀退几人,可白马帮的汉子突然都悍不畏死的扑进来,一时之间双方都缠斗了起来。
元吉奔到江果身边,两人带着混混们往后头边杀边退。可在顷刻间,落在后头的高城立刻被十几名汉子围住,横翁正在其中!
元吉想要伸以援手,但奈何人太多他根本无法杀进分寸!
危急关头,那小二见高城陷入苦战,登时伸着脖子喊:弟兄们!快去救帮主!
话音刚落,小二带着十几名混混当即朝白马汉子人最多的地方冲杀过去,并且在转眼间就挡住了攻势!
帮主快走!这里有
我呢!小二在仓促的乱斗中喊,快走!
高城抬手挥刀,一时不慎被砍伤了左臂,几名混混当即挡在他身前,嘴上焦急地喊着帮主快走!
高城眼见手下这般忠心,顿时想冲回去。可这时元吉突然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急声说:形式有变,快走!
我的兄弟在那!高城睁眼欲裂,要走你走!
元吉不由分说拽着他往后跑,高城抱着手臂在撤退间回眸望去。
在那片瓢泼的大雨里,小二和一帮混混挥舞着长棍,嘴里不断喊着帮主快走!走!
走!
高城注视着,任由元吉拽着衣襟越退越远。
雷鸣闪动,哀嚎声起落,一名接着一名聚龙帮混混不堪敌手,倒在了血泊中!
白马帮的人逼近了,迫近了,一人一脚踹倒了小二,小二伏着地上仍旧舞动着长棍,他的呼吸已然急促,肿脸憋着倔强的紫红,双腿蹬动着向后连连退步!
横翁陡然抬腿踢掉他手中的刀,他遥望着高城大喊:看看!你唾弃的江湖道义在你手下心里却是落地生根!高城!你辜负了他们。好好看看,跟着你的人是什么下场!
放你娘的屁!
小二脖间的衣裳被砍的绽裂开来,胸口横着一道极长的伤口,他梗着脖子高声喊:老子跟了聚龙帮,这辈子他妈的就没白活过!帮主!
小二侧过身趴在地上望着高城,震声大喊:走啊!!!
横翁冷冷一笑,抬脚跨过小二,朝前继续迈步。小二撑着身子用尽全力抱住他的腿,那跟在横翁身后的白马汉子登时举刀下劈!
嘶喇声起,鲜血在急雨中飞溅,肉末向着四周散落出去,小二的背部在转瞬间血肉模糊!
横翁!!!高城被几名混混强行架着后撤,他瞪着狠厉的眼眸脸恨声呐喊,老子一定要你死!!!
小二抱着横翁被拖行着,他望着高城声嘶力竭地喊!
走!!!
天空的闪电如绿叶的筋络,在阴沉的乌云中穿行蔓延开去。
元吉与高城等人带着聚龙帮的帮众从街尾突围冲出,随即转奔向东门大街的赌坊内死守。
前厅的位置宽敞,混混们掀了桌布将桌椅堆积顶在门前,旋即死守在门前严阵以待。
急雨沿着檐上滴落,台阶前的水泊落着连串滴答水珠声,雷鸣滚滚轰隆震响,可厅内却是死寂的可怕。
混混们神情紧张地齐齐盯着大门,有人还悄悄贴着门板附耳,从湍急的雨声中分辨任何异常的声音。
片刻后,他听到了,随即倏地扭头朝一众人说:是马蹄声,很远。
马蹄声还在远处,但仍叫众人松懈的神经骤然紧绷!
高城此刻受了伤,一名混混兜着袍子从内厅跑出来,他单膝跪在高城身前,一股脑将怀里的瓶瓶罐罐溜到地上。
帮主,这刀口深着呢。混混咬开酒瓶的瓶塞按住高城的胳膊,沉声说,忍着点。
高城没看他,眸子阴恻恻地盯着元吉,只是微微颔了下首。
褐黄的酒液哗啦啦地倒在那狰狞的伤口上,冲开了血肉浸入肌肉和骨骼。高城登时闷哼一声,他蹙着的眉在挤皱里现出了狠厉的模样。
混混清理完伤口,将白色的药粉尽数到处撒在伤口上。
这一下剧烈的疼痛从手臂直窜大脑,攻城闭了闭眼猛地摇了摇头,随即就见他突然一把推开混混,似愤懑地猛地转身,一拳重重打在墙壁上!
***!
砰地一声又是一拳,土墙被打出一个凹坑,墙皮伴着土屑掉落。高
城倒抽了抽气,片刻,他双臂高举在头顶撑着墙,垂着头没说话了。
一众混混看着这一幕都杵在原地不敢说话,只是看着高城都默然垂首。
你……江果袖子里的手微抬了抬,可她收回了,没事吧?
呵呵,没事?高城陡然转身盯着江果,我的兄弟死了,你说我有没有事?
江果皱了皱眉,旋即面色便缓和下来了,她似劝慰地说:那小二——
我兄弟!高城吼了一嗓子,旋即喉间滑动,言语带着悲悸,从我还是混街的街溜子起,他就跟着我。他一口一个大哥,一口一个大哥,我们同吃一口馒头,喝老天爷赏的雨水长大,我们都是阴沟里爬出来的,他是我兄弟,我是他大哥!他戳着自己的胸口,可我活着,他却……Z.br>
元吉静静注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湿漉漉的衣袖里还粘着稠密的血,像是染进皮肤,渗入了血肉。他似从记事起就浸泡在鲜血中,染红了自己。
兄弟,这个字眼是多么奢侈的幻想。他一直是孤身一人,可当那小二倒在雨夜中,用手臂撑着地朝前匍匐,口中喊着声嘶力竭的走。
他突然非常羡慕高城,高城有一个好兄弟。
他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元吉平静地说,他混出了人样。
高城闻言忽然抬起望着元吉发怔,他嘴唇发颤,呼吸逐渐急促,旋即突然朝着元吉扑了过去!
草!我问你,是不是你小子在搞鬼!高城瞪着阴狠的眸子,那些羽林军都他妈拿箭射我的人!他用受伤的左手顶着元吉的脖子,另一手指着外边厉声说,横翁的人安然无恙,羽林军没动他,这他妈分明是商量好的!你小子,带着陈金裘那狗杂碎来我这开天价,骗老子做赔本买卖!老子的兄弟着了你的道!
他闷声咆哮,那左臂发力时带起绷紧的青筋,刚止血的伤口骤然崩裂,血流不止!
元吉冷着脸任由他拽着沉默,片刻,他张了张嘴似想说话,可却又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