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旷完全被李耳的话给震撼住了,他实在不明白李耳所说的道究竟是什么。
李耳表明,否定了一切存在之后所剩下的就是道,这个说法实在过于抽象难以理解。
师旷接着问:“老子先生,若道什么都不是,你之前又说世间万物都是道,都离不开道,这不是矛盾的说法吗?”
李耳笑了笑,说道:“这不矛盾,就好比水中有倒影,你去抓倒影时,其实抓到的是水。道也是一样,我们以为世间万物是真实的存在,我们总是抓着它们不放,其实我们抓到的只有虚无。世间万物如同水中的倒影,它们是不真实的,它们总是来来去去,就像我们晚上做的梦一般。梦醒了谁还会记得那个梦,那个梦很重要吗?我们为什么要抓着不放?世间万物之所以显得很真实,这不过是意识的作用罢了。意识本身就是在创造“倒影”,祂无法创造真实,唯一真实的存在只有道,而道又先于意识而存在,祂不受意识生灭的影响,祂始终如一,一直存在着。我们只有与道认同,不再执着于世间万物,才能不受头脑愚弄变得平安自由。”
听了李耳的话,师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世间万物居然如水中倒影一般不真实,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师旷接着问:“意识为什么要创造出虚幻的世间万物,祂不创造不行吗?”
李耳浅浅一笑,“这就好比问太阳为什么要发光,它不发光不行吗?意识也是一样,祂的作用就是生阴阳造万物,你让祂不造幻就好比让太阳不发光一般,祂是做不到的。”
“那我们就难免会受苦了。”师旷道。
李耳摇了摇头,“非也,受不受苦是我们自己的选择罢了。我们完全可以选择不受苦。只要我们不把意识创造出来的这个世间当真,任由万物自生自灭而不去插手干预,我们便不可能受苦。”
师旷若有所悟,“老子先生一席话令老夫茅塞顿开。老夫从来没有质疑过世间的真实性,今日能从老子先生口中得知实相,实在是荣幸之至。若真如老子先生所说,世间万物皆如水中倒影般不真实,只有道才是唯一的真实,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去执着于世间万物,我们只需要专注于道,一心一意地守住道就行了。”
李耳夸赞道:“不愧是太宰,这么快就明白了我说的道。正如太宰说的那样,我们没有必要再去执着世间万物,我们只需要一心一意地专注于道就行了。”
师旷问:“道真的那么圆满吗?祂本身就处在和谐之中吗?”
李耳回答道:“是的,道本身就圆满,祂一直处在自然和谐之中。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万物本身无不遵从自然之道而行,只是我们人类不喜欢这么做罢了。我们总是喜欢制定出种种行为准则,喜欢用仁义礼智信去控制人心。我们总认为人定胜天,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破坏自然的和谐,我们完全就是在背道而驰,而背道而驰的后果就是遭受毁灭。若我们人类能效法自然,遵道而行,能做到清静无为,柔弱谦卑,不争不抢,顺应自然,那么天下不可能不太平。”
师旷大喜,连连夸赞道:“老子先生不愧是开悟的圣人,能将宇宙玄机了悟得如此透彻。老夫这次来周都真的是收获满满啊,不仅仅能目睹太子殿下的学识和风采,还能从老子先生口中知晓宇宙玄机!”
李耳莞尔一笑,道:“太宰过奖了,太宰悟性真的很高,耳不过是说了只言片语,太宰就能完全明白了过来,实在是令耳佩服!”
师旷笑了笑,道:“老夫本身是一个盲人,不曾知晓世间万物的模样。如今听了老子先生一席话,却能够看见实相,这样一来,老夫也不算是个瞎子了。”
李耳认同道:“太宰所言极是,世间那些声称自己看得见的人其实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他们才是真正的瞎子。而太宰虽然眼睛看不见,却看见了实相,太宰才是真正的明眼人。”
师旷哈哈大笑道:“老子先生过奖了。老夫只是表面上理解,实际还差得远呢。老夫回去后一定会好好参悟老子先生说过的每一句话。”
这时,姬晋皱了皱眉头,向师旷问道:“我闻太宰能听音识病,方才太宰闻我之音,是否看出晋身上的毛病了?”
师旷叹了一口气,陷入沉默,他确实看出了姬晋的疾病,但他实在是不敢和姬晋说。
李耳看到此等状况心里也感到十分担心,他最近看姬晋的脸色一直不好,也曾建议姬晋去看大夫,但姬晋却不怎么在乎,一直说自己没事。
如今看到师旷愁容满面的样子,李耳变得更加焦急了,只见他急忙向师旷问道:“太宰,殿下身体怎么了?”
师旷再次叹了一口气,“我闻殿下声音清亮中带点痰喘,得知此为肾脏衰竭之症状,恐怕……”说到这里,师旷不敢再说下去了。
姬晋和李耳皆是一惊,看到师旷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出来这病非常严重。
只见李耳焦急地问:“恐怕什么?”
“恐怕殿下……”师旷还是不敢说下去。
姬晋平静地说道:“我究竟还能活多久?太宰但说无妨。”
师旷轻声说道:“三年。”
“啊!”李耳大受震惊,“这怎么可能?殿下如此年轻,怎么可能只剩三年寿命?”
师旷只是摇头叹息,没有再说话。他其实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李耳摇了摇头,他无法接受这个说法,道:“太宰,你真的确定殿下只能活三年?”
师旷点了点头,“老夫听音识病从未错判过。太子殿下确实只剩三年寿命了。”
李耳还是不敢相信,“这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
“哥哥。”姬晋微笑着对李耳说道:“晋没事,对晋来说,生死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