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爸怪妈(86)
“你到底是谁?”平远如今可都一大把年纪了, 什么事情没经过?什么事情没见过?刚才的事情实在的意想不到又着实是突兀的很, 要真是没点反应才是不正常。如今反应过来了,起身去了卫生间打理好自己, 出来又是人模人样的人物。欲望退去,看着雷鸿的眼神就有些危险, “你到底是谁?找平某可不简单的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
“呵!”雷鸿咯咯的笑起来,也上下打量起了平远, “我终于知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了。我到底是没有你那么无耻。”说着,也不在意对方的视线,从平远在书房的备用衣柜里拿着衣服出来就往身上套, 虽说是不合身,但刚才那身衣服实在是穿不出去了。他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穿着男装竟也带着几分野性的美, “你觉得我说的是不咸不淡的话, 可在我看来,这却是顶顶要紧的。我跟你不一样, 有什么说什么,是什么就是什么, 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我认栽了。是我傻, 是我蠢,被人家玩弄于鼓掌之间。但要说起聪明, 我只能说, 有些人比起你来, 可就差远了。他用感情吊着我,你何尝不是心知肚明的用感情吊着他?而你比他高明就高明在若即若离,暧昧不清。叫他得不到,又舍不得,却又在他屡屡要放弃的时候将他的感情再拉回来。而你呢?你耽搁什么了?该娶妻娶妻,该找情人找情人,孩子生了一串,婚内的,婚外的。而他呢?一辈子孤零零的!事业成了,你守着。出事了他扛着。平远,你这会子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骂我什么?婊|子?那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就不婊|子?说来说去,他妈|的咱们全都是一样的玩意。别看你在人前人五人六的,真不比那些靠卖的女人高尚多少。她们是靠男人,你也一样! ”
“住嘴!”平远面色铁青了呵斥了一声,抬手一套茶具就扔了过去。
雷鸿朝书房的门看了一眼,得亏人家这家装装修的好,隔音效果根本就不用担心。而男女这点事,长眼睛的都不会来打搅,这倒是叫自己省了不少事。
时间充裕,他就着急了。只对着平远似笑非笑,“发什么脾气?怎么?被我说中了?”他指了指手包,“放心,已经关掉了。”
另一边的邓坤浑身像是抽干了力气,千万不要信他的话。他最是狡诈如狐。是的!他怕平远说真心话,他怕知道他这一辈子也像是自己愚弄雷鸿一样被人给愚弄了。
而显然,平远并不会知道雷鸿的底细。他将她当做一个女人,一个爱而不得走极端的女人。女人,再怎么厉害的女人,也只是女人。
在听到视频已经关掉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下来。
雷鸿却像是百无聊赖,一直摆弄着手指上的戒指。不管平远怎么转,戒指总对着他的正面。
邓坤在屏幕里看见平远施施然坐在沙发上,顺手从旁边的酒架子上拿了红酒出来倒了一杯,慢慢的拼着,然后属于他的清朗中带着沉稳与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一个女人,冒险进来,为了什么?想得到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都能满足你。但是……”
“但是?但是什么?”雷鸿嘲讽的道,“你是觉得我刚才只是将咱们的事录制下来了,并没有实时传送出去,是不是?”
这而不是显而易见吗?
“那对你并没有好处。”平远摇晃着杯中的酒,“你不过是因爱生恨。可归根结底,你还是希望跟他一起,留在他的身边的。要是叫他知道我跟你……他还会留你吗?”
雷鸿挑挑眉,按照正常的逻辑这么想是没错的。他不说话,只等着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平远抿了一口酒,“像你这样的女人,说心里话,要不是心里有他,我是真舍不得放手的。但朋友妻不可欺……”
说的正义凛然,好似刚才男欢女爱的人不是他。
“你也知道我跟他的关系,生死之交都不足解释的清。”平远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笃定,“我相信,我的话他还是肯听的。”
“这我倒是一点也不怀疑。”雷鸿垂下眼睑,遮住里面浓浓的嘲讽。
“如今说这些,都有些矫情了。”平远见对方态度软下来,以为说动了对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下!坐下说!”
雷鸿坐在他的正对面,歪着身子,风情比之之前更撩人。
平远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我跟他,都已经不年轻了。说那些情情爱爱的,都有些矫情了。但不管如何,到了这个年纪上,能有个人在身边,一起说说话,照顾生活起居,都是男人的幸事。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这么说,他即便不能热情的回应你,但终归会留你在身边的。只要留在身边,想你这样的女人,应该有自信才对!没有人能拒绝你。”
雷鸿露出几分恰如其分的自信来。
平远笑了笑又道:“咱们之间只是一场误会,我只当是做了一场春梦,梦醒聊无痕了。而你,想要混进来大概费了不少心力,我自然也不会叫你白来一趟。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将那段录像拿出来,我付给你足够下半辈子花用的金钱。咱们两清。”
“两清?”雷鸿这两个字念的很轻,像是情人耳鬓厮磨的呢喃,“怎么清的了呢?”
平远模模糊糊的听了一句,以为他是不乐意,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收起来了,酒杯放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要是不愿意,小姑娘!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雷鸿收敛了心神,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斥声,“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害怕他知道我们刚才的事。”
平远的面色一变,“我怕什么?送上门不知道底细的女人,一场误会罢了。就算后来知道了,我不相信他会因为一个女人跟我翻脸。何况是一个他根本就看不上眼的女人。”
“不!你怕他!”雷鸿身子前倾,脸几乎贴上平远的脸,“你当然怕他,说句心里话,这平远集团谁才是真正的创立者。当初他为什么会给自己辛苦打造的事业以你的名字命名……”
“你住嘴!”平远蹭一下站起来。“胡说八道什么?”
雷鸿一愣,难道真被自己猜对了!他上下打量平远,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猛的就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邓坤啊邓坤,我只觉得我蠢,原来还有比我更蠢的人。你倒是个能人,可不还栽在了一个情字上。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邓坤对着屏幕,坐在椅子上直往下滑,他真的是不曾真心对待过自己。要不然何必去想尽办法从雷鸿手里买录像,还要给他钱封住他的嘴。他这些年没有少了女人,自己也从来没有将那些女人放在心上过。他知道自己对于他跟那些女人的事是个什么态度。即便跟雷鸿有了这样的关系,他又有什么需要遮掩的吗?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被雷鸿说中了心思,他心虚了!
那种被愚弄的愤怒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伤心充斥在胸口,久久不能平息。好似只有给胸口插上一刀子才能释放心里的憋闷。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屏幕上平远的脸,他的脸此时有些狰狞,眼神有些阴冷,继而归于平静。邓坤心说不好,他这是要跟雷鸿来硬的。他那点保镖哪里是雷鸿的对手。
这么想着,手比心快,马上伸手去拿手机,直接拨了平远的手机打过去。
可是电话接起来还是晚了,电话那边传来清晰的属于雷鸿的声音,“到了这份上了,你还是舍不得他啊!”
邓坤没顾上说话,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放在眼前,点开视频连接,屏幕上马上出现了雷鸿用锋利的钉子指着平远脖子的画面。
“放了他。”邓坤的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放了他,有什么你可以跟我谈。”
“跟你谈?”雷鸿呵呵的笑了两声,嘲讽的说了两个字,“果然。”
果然什么?
这里面的意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手里有人质,放了她。”雷鸿直接说了此行的目的。
人质?
邓坤沉默了片刻,“你这是何苦……”何苦走极端,只为了坏自己的事。
“我有我的目的。”雷鸿半点不为所动,“你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邓坤点点头,“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做到这份上了,不就是笃定我肯定会答应吗?放人吧!你放我也放。咱们之间这点信任要是再没有,那就真是有些悲哀了。”
雷鸿瞬间就撒手了,是的!他信他不会在这事上耍花样。
平远第一次感觉离死亡这么近,被放开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要报警。雷鸿将电话往他耳边一放,就彻底撒手了。
平远想躲没躲开,刚要扔到塞过来的手机,里面就传来邓坤的手机,“别轻举妄动。他能在你找到保镖或是警察之前叫你死上一百次。”
这话平远信。邓坤从来不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那我要怎么办?”平远颓然的坐在地板上,没等到邓坤回答,这一转身,却已经不见那女人的身影了,他蹭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人呢?”
“放心!”邓坤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莫名的叫人心里变得安稳起来,“他说话算话。”前提是我也得说话算话。
平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邓坤也不等他说话,直接挂了电话。没有丝毫犹豫的又拨了一通电话,“……将手里的人放了……对!别问,叫你放就放了。你们暂时离开那里,去哪里我不管,钱随后给你们打过去。……人……什么人……那个女人……这个你们别管……”这不是他们要管的事。
放下电话,他的脸色阴沉了起来。他还在乎平远吗?他冷笑两声,怎么不在乎呢?太在乎了!他妈的就是太在乎了才成了现在这样!如今他即便是要死,也绝对不能叫他死在别人的手上。要死……也得死在……
他伸手双手,双手骨节分明,可为了打造一个平远,隐在暗处的他双手上也没少沾染鲜血,如今……
“呵呵!”他朝窗外看去,发出似是讽刺,似是解脱的笑意。
夜很深了!
林雨桐往四爷怀里缩了缩,今晚吃完晚饭,稍微聊了会天,时间就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起风了,雪大的很。朱珠做主不叫四爷开车走了。直接就住了下来。
当然了,林博指使着王嫂和小福楼上楼下的忙活,给四爷收拾屋子。
临了了,被自家厚脸皮的姑娘直接把人给拽屋里摁床上了。林博在外面转悠了两圈,十几次想抬手敲门,告诉他们怀孕期间不要胡闹,这一样是会出人命的。但说实在的,这当爹的去跟姑娘姑爷说这话,他修炼的脸皮还没那么厚。
四爷把几辈子没干过的尴尬事,这回也是干了个遍。
“越活是越不要脸了。”他躺在被窝里,抱着自家福晋这么感慨。
“有你在我睡的踏实。”这绝对是句实在话。
四爷就笑:“知道!搂着爷你就幸福了。”这话早就说过。
如今想起,那真是几辈子之前的事情了。
两人不约而同了想起了过去,在被窝里相互依偎着一时没有说话。
手机就这么突然的响了,打破了一室的温馨安宁。
“谁啊?”林雨桐胳膊从被窝里探出去,拿了床头上的手机见识陌生电话就皱了皱眉,“该不是打错了吧?”但出于谨慎还是接通了,只‘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几分陌生但又绝对在哪里听过的声音,“是我!”
林雨桐只愣了一瞬,马上就将声音和人对上号了,“红姐!”
“林大小姐还能记得我,真是荣幸。”那边的声音带着三分戏谑两分嘲讽。
林雨桐就从被窝里坐起来,四爷顺手从床边的沙发上拿了她的披肩给她裹起来,隔着电话听那边的说话声。
“这么晚打搅了。”雷鸿话说的很客气。
“有事吧?”林雨桐也不废话,直接递了话过去。
“还没恭喜林大小姐,好事将近了。”这是说订婚并准备结婚的事。
林雨桐实在是不知道这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是四爷接他妈妈来京城疗养的事他知道了?没这么快吧。“咱们还是有话直说吧。你该知道的,半夜三更接到你的电话,叫人惶恐的很呢。”
雷鸿哈哈大笑,“这话别人说我信,你说我是再不信的。你知道我最羡慕的人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我可没有半夜跟恐|怖分|子聊天谈心的癖好。
好在对方也没有等她回答,就自问自答道:“最羡慕谁?”十分怅然的样子,“最羡慕的就是你了。”说着,好似有些失笑一样,“你一定想说‘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或者是‘羡慕我的人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呵呵……别人羡慕的你的财富,你的出身,我却只羡慕你有个好爸爸。而我,这辈子毁就毁在没有一个好爸爸。毁就毁在好容易有一个人我觉得能替代我爸成为我的父亲的时候,他却打破了我心里所有关于没好的东西……”
林雨桐沉默了。他说的人应该是他的父亲和邓坤了。
这两个人,作为父亲的人没有做好父亲,但无疑这个让他恨入骨髓的人却是真的爱他的。而另一个在他心里树立了榜样的人,却丝毫也没有给过他真正的关爱。
不得不说,这是在是一个讽刺。
她没有说话,她知道对方也不需要自己说话。她往后一靠,靠在四爷的肩膀上,听着对方还能说什么。
“我这次打电话,是想跟你做一个交易。”雷鸿的声音再次传过来,透着股子清冷。显然已经收敛了情绪。
“交易?”林雨桐的心提起来,“什么交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需要跟你交换。”
“邓坤叫我做什么,估计你已经查的八九不离十了。之前也是我蠢,原来六爷跟你们之间有极深的关系,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莽撞的去作死。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雷鸿话音一转,说到了正题,“邓坤叫人绑架了一个对董成极为重要的人,为的就是叫邓坤卖掉彩凤。一旦彩凤归了邓坤,这会给你们海纳造成怎么样的损失,我想你也应该猜到。邓坤跟平远集团的关系比你们想的深得多。你们把手伸到平远集团的时候,就该知道,你们跟他只会不死不休。如今,我胁迫邓坤放了人质,你赶紧打发人去接收。这虽然没有直接给海纳带来利益,但从长远和根子上来说,还是林家得利最大。”
“你需要我做什么?”林雨桐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
这话一出,对方却沉默了起来。好半天才道:“别人的人品我信不过。我就信得过你。我希望你帮我办件事……”
林雨桐已经明白了,“是你妈妈……”
雷鸿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外面的风雪交加,妈妈一个女人,一个上了年纪一身病痛的女人,独自生活会面临什么呢?自己作为儿子,如今成了这幅样子,就算没有乱七八糟要命的事情缠身,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在她的身边照顾她。带着她离开,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先不说老人家落叶归根能不能离开,习惯不习惯以后的生活,就只这些年自己在外面,仇人也不少,就算这次不死,谁知道会死在哪里。与其叫她跟着自己提心吊胆,倒不如事先安排妥当,就算明儿送了命,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我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件事我帮你办好,算是我的诚意。而我唯一要你做的,就是安排好我妈妈……”
“你倒是信任我。”林雨桐失笑,“不怕我言而无信?”
“我要是再看错人,就是我活该了。”说完,再不等林雨桐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四爷那边已经将消息告诉老六了,林雨桐不用跟着担心。
“这人……”林雨桐看着手机,“还真是叫人……见了他妈妈一面就转向了,跟邓坤怎么翻脸了?”
挂了老六电话的四爷表情有些奇怪,附在林雨桐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这可把林雨桐惊的不轻,“邓坤跟平远……”
原来是这么一码事。
谁能往这方面去想?
“怪恶心的!”林雨桐往被窝里一钻,不敢往深了去想。
知道了隐情一晚上做的都是叫人不怎么舒服的梦,早上起来看见什么都犯恶心,也不知道是孕吐了,还是被事情给恶心的。
结果跟朱珠俩一边恶心一边说着叫人恶心的奇葩事,事情还没说完呢,又一个消息吓了两人一跳。
“平远被逮捕了。”林博放下电话,就说了这么一句,“平远集团完了。”
“不是说有人在保,一时半会的完不了吗?”怎么这么快。
“有人给上面递了详实的材料了证据,这下子是铁证如山。”林博长舒了一口气,没顾上跟这母女俩说别的,就拉了女婿出去找林渊去了,这大蛋糕下来赶紧去抢吧。
“什么人递了证据,还一下子能把平远给钉死。”朱珠嘀咕了一声。
林雨桐的脑子里就跳出一个名字——邓坤!
平远带着手铐被警察押着从别墅里出来,远远的看见停在别墅门口的一辆不属于自家的私人车,可能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却又在梦里叫人觉得害怕又厌恶的脸,“坤哥……”
邓坤脸上不见波澜,嘴唇轻轻动了动,然后车窗就这么摇上了。
平远从他的嘴型上看出,他说的是‘再见’,只怕他想说的不是再见,是再也不见。
“那邓坤呢?”林雨桐问到林家做客的老六,“这么放他走了?”
“邓坤的船在进入公海的时候沉没了。”老六的语气平淡的很,放佛在说今儿吃什么一样,“据我的消息,雷鸿偷偷上了邓坤的船……”
“那雷鸿……”林雨桐蓦地觉得有些可惜。
老六摇摇头,没有再言语。
几年之后,京市的某中档小区,一辆不怎么起眼的小车静静的停在居民楼下,车窗滑下来,露出一张有些僵硬的中年女人的脸庞来。她盯着一处单元楼门口,眼睛一眨不眨。不大功夫,有一对祖孙推开门,走了出来。年老的女人走路略微有些迟滞,但是并不明显,她身后跟着个背着双肩包的小姑娘,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蹦跳着两步近前来扶着老人走,“奶奶,你慢点……”
老人呵呵的笑,“快迟到了,你倒是不着急。”
“迟了就迟了呗。”小姑娘噘着嘴,“偶尔一次不打紧。您要是摔了可怎么办?”
“奶奶腿脚利索着呢。”老人说着,就轻轻拍了小姑娘一下,好似对她上学态度有些不满。
小姑娘哈哈就笑,松开老人的手向前跑了两步。
老人急忙道:“花花,慢点……”她从陌生的小车前面路过,脚步微微顿了顿,看向坐在车里也正在看她的女人,眼神有些迟疑。正要上前,小姑娘已经在喊了,“车来了,奶奶!”说着三两步蹦回来拉着老人就走。
老人被拉扯着走远了,却又不时的回头张望。
叫花花的姑娘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一样也朝后看去,视线跟那女人对了一下就微微一缩,迅速的收了谁来,问老人道:“您看什么呢?”
“看着像……”老人低声呢喃道。脸再怎么变,眼睛却是变不了的吧。
花花没有说话,再回头,那辆车已经从他们身边滑过,汇入车流,转眼不见了踪影。
老人怔怔的,花花低声安慰,“您不是说,不管在哪,只要好好的,您就开心吗?要真是他,他不想叫您看见他难受,您只当认不出来,他也能时常这么回来看看您。”
老人失笑,摸了摸花花的头,“是啊!只要好好的活着就好。”
这天,林雨桐收到一条陌生人的短信,上面只有两个字——谢谢。
再拨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空号了。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平远集团这个大蛋糕,叫很多人家都吃了个饱。尤其是林家和江家。
忙忙碌碌的,春节都得加班,但是加班费那是相当丰厚的。
往年的年夜饭都是林雨桐做的,今年林博哪里敢叫闺女劳累,直喊着要请好的大厨回来掌勺。
老爷子忙摆手,“这过年过着过着就没年味了,为什么?可不就是少了点亲力亲为。过年嘛,忙了一年了,不吃家里人做的饭这叫团年。好些人家在外面吃年夜饭,吃的年味全都变了。”
老爷子是常跟一些退休的老干部老职工在一起玩,听了一些家长里短。那些个子女,一年一年轮着出年夜饭的钱。这子女多了,有过的好的,有过的差的。老大今年请了一万一桌的,老二请吃八千的就是事。大过年的,喝点酒说点酸不酸咸不咸的话,味道马上就变了。所以,老人们都不敢出去吃饭了,在家里坐吧。他们又不是没有退休金,老头老太太又没有什么事,一进入腊月二十就开始忙叨,为的就是子女拖家带口的回来吃顿团圆饭的。
自己家的情况不一样,谁也不在乎那俩钱,但是老爷子也觉得自家做自家吃更有味道,“这些都不用你们操心。今年的年夜饭有我跟你妈呢。”十分坚决的样子。
苏媛女士拿着橘子看着老爷子:“……”有你就行,别拉扯他们妈行吗?我多少年没怎么正经做过饭了,指望我吃年夜饭,呵呵。
老爷子都这么说了,没人反对。林渊不管心里怎么腹诽,千年不变的总是那么一张脸,他低头看笔记本假装忙他的工作去了,丁醇摇晃这小丁丁上二楼去了。
朱珠和林雨桐母女怀孕的事,林博没有公开。暂时处于保密阶段的她们不进厨房谁都以为是林博心疼老婆孩子,就连丁醇都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小叔子这是变相的提醒我该大嫂子进厨房了呢。要不是自家孩子爹递了眼神过来她都差点抢在老爷子前面应承下来。
谁都没说话,老爷子就扛了大旗。
所以今年忙到年三十回家的人才发现,啥都是生的。鸡鸭鱼还是活的!
老爷子像模像样的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着呢,各色菜倒是洗的干干净净。
苏媛女士靠在门边嗑着瓜子,心说,忙啥呢?那菜其实都是免清洗的。
林博探头进去看了看,呵呵就笑:“今年是准备吃火锅啊。”菜准备的挺齐全啊。就是高汤炖的有点迟吧,活生生在外面的笼子里蹦跶呢。
老爷子瞪眼,刚要说话,林渊在边上一脸严肃的道:“吃火锅挺好的。热闹!”
想的美!
“都换了衣服进来帮忙。”老爷子瞪着俩儿子,没眼力见的,就练老子一个人呢。
苏媛女士就让开门口的地方,到了客厅,对着生了孙子的大儿媳妇,“订饭吧。指着他们,咱娘几个非饿死不可。”
丁醇上楼订饭去了,苏媛抱着孙子进屋哄睡觉去了。朱珠坐在沙发上啃水果,低声跟林雨桐道:“你奶奶现在看我不是很顺眼……”
你坐着享受,人家儿子进了厨房,是婆婆看你都不会顺眼。
“那你还不说……”林雨桐说着,视线就落在她的肚子上。
“还没想好呢。”这两个月,朱珠念叨的就这一句话。
什么没想好?就是拿这话吊着林博呢。只要一句没想好,林博马上屁颠颠的。本来就是她说东他不敢往西,现在更是把老婆的话当圣旨。
林博现在的手机里,苏媛女士那是‘老佛爷’,但朱珠已经升级为‘太后’了。她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朱珠咬苹果咬的咔嚓咔嚓的,“男人就那德行。”他抓紧教育闺女,“你也别犯傻,该作的时候现在就作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感情您也知道这是作呢。
“我总得把生你那时候……找补回来吧。”话说的理直气壮。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爱作就作吧。
林博在厨房里,拿着萝卜咔咔咔的切了一盘子,直接端出去给这娘俩了,“赶紧吃,这瞧着还算新鲜……”
是一种叫高脚青的萝卜,当水果吃的。
林雨桐这边刚拿到手里啃了一口,就听老爷子在里面喊了,“你小子把萝卜弄哪去了?这包饺子用什么……”
用什么也不能用这种萝卜剁馅儿吧。
林博一撇嘴,老爷子比自己还不着调。
苏媛在卧室门口就看见这一幕了,要说这儿子真是……想着媳妇想着孩子就是想不着亲妈。她咳嗽着走过去,林博没心没肺还喊了一声,“妈,那东西您就别吃了,太凉……”
手都伸到一半的苏媛女士面对吃的香甜的儿媳那心里的滋味真是难言的很。
林雨桐拿了吃的,借着打电话直接给遁了。这家里就是这样,人一多事就多。
林家男人整治的年夜饭只能用凑活来形容,反正是熟了。那饺子煮的,可以说一锅做了三样饭,说饺子也行,说面片也可,要说是菜汤也说的过去。
女人们意思意思就算是吃了饭了。男人们自己做的,梗着脖子也得咽下去。
从老宅回来,林博赶紧找消食片。林雨桐和朱珠则钻到厨房找吃的去了。
“老爷子就是逞能,我闺女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年年夜饭吃撑这样。”躺在沙发上的林博有些懊恼,加上又喝了几杯酒,不知道怎么的又触动了敏|感神经,眼睛看起来有些水润润的。
林雨桐真是怕了。这都过去多少日子了,只要一想起自己要结婚他就哭一场,没完没了了,“您到底是想怎么着啊?”
林博拉着闺女的手,“爸是真舍不得你。”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她。
那我也不能说我不嫁了吧。
她的眼神直白的很,林博白了这白眼狼一眼,“没良心的。”
朱珠在一边边吃边笑,“你爸就是作呢。”那点小心眼也就糊弄糊弄孩子。
林雨桐干脆直接坐在他边上,“那您就别作了,您作的难受,我看的也不落忍。咱们之间的关系,换句话说,咱们谁跟谁呢?犯不上客气。有话直说。”
林博蹭一下站起来,“闺女,你这一结婚我肯定是舍不得的。”
可你之前说住我对门的。
林博现在好像一点也想不起来他曾经说过这话,像是没看懂他闺女的表情,自顾自说他的,“我……当然也包括你妈,我们都舍不得你,哪怕就是住在隔壁,那也不是一家。我是这么想的,咱们能不能嫁人不离家……”
嫁人不离家?
怎么个不离法?
叫四爷陪着自己住娘家?这不跟招赘一个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