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二门外,夏梓晗刚出马车,褚景琪就迎了过来,伸出一只手,如沐春风的笑道,“我扶你下来。”
“你怎么来了?”见到他,夏梓晗似意外,又觉得不意外,她看向伸到眼前的手,道,“我自己能下去。”
她又不是那些个娇滴滴的女子,下个马车,还得拿踩凳,还得被人扶着。
“阿玉。”声音中充满了幽怨,“我担心你,吃完早饭就赶过来了,就怕你会被你继母欺负了去。”
“你放心,就凭她,还欺负不了我。”夏梓晗话虽这么说,不过,还是无奈的把手放入他手中。
“啊……”
突然,褚景琪大力一拉,她不及防的整个人从马车上往下栽,跌入了一个纤瘦的怀抱。
纤细柔软的身子,被一个不算高大却非常有力的身子紧紧抱着。
在那一刹那,夏梓晗的脑袋一片空白,世界安静了。
而周围的下人,都急急低头,或望天,或左顾右盼,都佯装没看到这一幕。
直到……
“呵呵。”耳边传来略显稚嫩但已然在变声的笑声,“阿玉,你没站稳?”
夏梓晗这才回神,然后是怒气腾腾。
这混小子,居然恶人先告状。
“褚景琪,你……以后不准你再进我的院子。”夏梓晗气的咬牙切齿脸红红,推开他,转身就走,还没忘记吩咐楚枂,“拦住他,不许进二门。”
褚景琪暗叫一声不好,把他家阿玉惹生气了,他急忙追上去,“阿玉,你别生气,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他只是在拉着她手的那一刻,突然生出了好想抱抱她的念想,谁知,他的手比他的脑子动的快,等他回神,已经软玉在怀。
褚景琪一脸无辜的就要跟着夏梓晗进二门,被楚枂楚斐伸手拦着了,“褚世子,主子有令,请不要为难奴婢。”
褚景琪的脸色瞬间冰冷了下去,浑身散发着森寒的气息,和楚枂楚斐二人对视了好半响,才咬咬牙,转身去了大堂。
夏梓晗回了房间,冷静下来后,才带着楚琳楚嫆两个丫鬟去曾氏屋里。
下午,田庄头来了。
他禀报道,“十万两银子全都变成了粮食,按县主的指示,一共租了五个小宅子储藏。可能是这一阵子我们收购粮食刺激了粮商,大米目前已经长到十文钱一斤,县主,我们还要继续收购大米吗?”
“嗯,继续,趁粮价没升上来之前,再收购十万两银子。”
这一次是赚银子的大好时机,她多收购粮食,赚的也就越多。
夏梓晗拿出前两日祁玫给她的一万两银子递给田庄头,“这是一万两银子,剩下的九万两银子,过两日我会派楚枂给你送去。”
田庄头接过银子,点头应好。
等送走田庄头后,夏梓晗这才想起,她之前给褚景琪提过醒,也不知道这混小子有没有跟褚宣宇说。
褚家手头上有数万兵马,这若缺了粮食,将士们吃不饱,哪儿来的力气去打仗。
她记得,这一次的水灾,江南一带混乱了许久才平静下来,可到了冬日,北边也经历了严寒雪灾,居住在北边的鞑子部落的人缺吃少穿,冻死了不少牛羊和人。
在即将年关时,鞑子十五个部落联手进犯大盛朝边境,一举拿下了水暮城。
当时,边境经历战乱,民不聊生,遍地死尸,而皇子脚下的京城,却热闹一片,家家户户都开心的准备过年,准备各种宴会,丝毫感受不到水暮城战乱的烟火味道。
后来,她去宋家拜年,才听宋淮说,那鞑子攻进水暮城后,见男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辱。
水暮城一夜之间,就被鞑子屠城了。
当时,褚宣宇夫妇死了,褚老太爷被传被褚景琪气的病重,而褚浩宇又是一个怕死的窝囊废,褚家虽有几万兵马,却无帅可领。
她听宋柏清念叨过,皇上本想派褚家兵前往,可褚家无帅可用,只好派了西北总兵李鸿道率兵前往,二王爷率领手下五万兵马赶去援助。
就是那一次,褚景琪被褚浩宇和郁氏逼的离家出走,到了二王爷手底下做了一名普通的小兵,在和鞑子长达两年的战争,立下了几次军功,才爬到二王爷手底下田将军身边一名小将的位置。
而她听说,当时边境缺粮少草,二王爷五万兵马损失了两万,有一半都是饿死冻死的。
不然,凭二王爷领兵作战能力,区区几千名鞑子,何须要用两年时间来驱赶。
就是因为士兵缺粮少衣,吃不饱,穿不暖,马也没草吃,战斗才会如此艰难。
而这一世,褚宣宇没死,一旦水暮城出事,皇上一定会派他前往打仗,到时候……承受着一切的就是褚家兵。
夏梓晗不忍心见褚宣宇掌握的褚家兵出事,这才在之前点了褚景琪几句。
也不知道这混小子有没有和他爹购粮买草买棉花等。
想到此事,夏梓晗就有点坐不住了,她唤来楚好,“去打听一下马宝在哪里,就说我有事找褚世子。”
“县主,褚世子在祁师傅那里,奴婢刚才送葡萄过去给祁师傅时见到褚世子和祁师傅正在说话。”楚好禀道。
“去告诉他,我找他有事,让他过来一趟。”
“是,县主。”
楚好福了福身,就退了下去。
不多时,褚景琪就来了。
“阿玉,你找我?”褚景琪进门,就三步并作两步,站到夏梓晗面前,“什么事,找的这样急?”盯着她的眸子,柔情似水。
“你们先下去吧。“夏梓晗没回答他,先是朝楚好楚枂等人挥了挥手,“在门口守着,不准人靠近。”
“是,奴婢告退。”
楚枂一群丫鬟们就迅速出了屋子,最后走出去的出好嗨把门关上了。
夏梓晗示意褚景琪坐下,就一脸严肃的开门见山问道,“阿琪,我之前告诉你,会今年可能会是一个水灾和雪灾之年,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姨夫?”
褚景琪愕然,“你找我,就是为这事?”他还以为她是原谅了他,要准许他在二门进出自如呢。
嗯,有点小失望。
他撇了撇嘴,轻声道,“这么大的事,虽说是你的猜测,但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告诉我的当天,我就告诉我爹了,我爹进宫时偷偷问过宫里的钦天监,钦天监说江南一带可能会有水灾,但还不确定。”
“但我爹宁可信其有,就调了他手头上所有的银子,派人去雨水少的一带南方买粮食去了。”
“我爹又想到北部一旦有雪灾,鞑子肯定又会不消停,到时候边境肯定会起战乱,我爹又挪出一部分银子买棉花和粮草。”
“我爹说,今年的军饷也快下来了,就当是他先垫了银子来买东西,等军饷下来后再看情况,一旦北部受了雪灾,那他还要收购一批军需物资。”
褚景琪也不隐瞒,把他爹做的一些打算都告诉了夏梓晗。
夏梓晗闻言,担心了许久的心这才落下,“那就好,告诉姨夫,今年北部会有雪灾,鞑子一旦进犯,姨夫他……很有可能要去边境打仗,你告诉他,做好准备。”
这话已经挑的很明显了。
明显到,她好似已提前知道了一切似得。
褚景琪深邃的目光盯着她,目不转睛,似是在想什么,夏梓晗被他盯的心慌慌,有些恼怒道,“怎么,你不相信?”
“相信,阿玉,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连钦天监都不确定的消息,阿玉竟然会斩钉切铁的说北部一定会有雪灾。
而他也不可思议的一点儿也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我不能说。”要怎么告诉他,说她是死后重生,才会对未来几年的几件大事知晓的这么清楚?
那他还不把她当妖孽看待啊?
“我答应过那人,不告诉任何人他的身份。”夏梓晗随便捏造了一个莫须有的人物出来。
褚景琪也没逼迫她说出来,只是道,“阿玉,你上次说江南会闹水灾的事,我爹已经禀报皇上,皇上可能已经有动作了。”
“皇上调了粮食过去?”夏梓晗惊喜道。
这么大的事,身为忠臣的褚宣宇,是一定不会瞒着皇上的。
她在告诉褚景琪时,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甚至,她心里是有些期盼褚宣宇能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知道,然后皇上好好安排江南水灾,可别跟前世一样,死了那么多人。
她虽没有能力去救那些人,她也不是什么救世菩萨在世的大善人,可她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死。
她能做到的,就是期盼把这个消息偷偷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这样,在百姓们断粮之前,若皇上能拿出什么决策来,江南也就不会跟前世一样,最后会出现抢劫杀人霸市的事情来。
褚景琪摇头,“江南那边有粮库,这几年大盛朝风调雨顺,边界也安稳了几年,没有战乱,江南积攒下了不少粮食,应该足够应付一个水灾了。”
那为毛前世还会饿死那么多人?
夏梓晗冲动的想问出口,可一想到那是前世的事,前世的事这一世还未发生过,她要问了,阿琪还不得把她当成疯子看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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