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娘也是泪流满面,拿着碧玉膏,当晚就抹在了脸上疤痕上。
她脸上的疤痕是新伤,抹上碧玉膏后下去的很快,不到半个月,原本狰狞的疤痕颜色就变的淡了许多。
脸上抹上一层胭脂也能掩盖掉。
又过了半个月后,王姑娘脸上的疤痕就消失没了,连一丝淡淡的印子都没留下。
等王姑娘成亲时,夏梓晗果然送来了一份添妆。
是一套精致漂亮的翠玉轩的头面首饰。
要知道,翠玉轩一套首饰最便宜的也得三四百两银子,而王姑娘所有的嫁妆才二百两银子,夏梓晗这手大方的让人拙舌。
后来,王姑娘嫁去了夫家,因这一套头面首饰,让她在婆家处处被人高看一眼,少受了不少罪,而她自己也很珍惜这套首饰,还把当成了传家宝传给了儿子。
而王姑娘的亲娘,更是感动夏梓晗对她女儿的救命之恩,在家里给夏梓晗立了一块长生牌位。
当然,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
到了腊月二十二,夏世明就派了郭安送来了年礼。
而这次夏家的年礼比往年都要厚实,干果蜜饯什么的,买的都是上等品,野味送的也是一整头的活物,不像往年那样先杀了,再砍条大腿或者半个身子送来。
令夏梓晗高兴的是,她爹还送了半车药材,说是给她制药练手用。
夏梓晗看了一遍,药材在平时都不是很珍贵的,但现在是战乱后,又是冬天,药材的价格提高了三倍不止。
有时有银子也难买到。
她爹还能收到这么多药材,委实不易。
这一次,她爹算有心了。
曾氏看了年礼单子后,十分满意,就亲自让吕总管列了一张回礼单子,她看了后,才让崔二管家亲自送过去。
“给你爹拿了两张皮子,我会吩咐丫鬟去告诉张姨娘一声,让她给你爹做一件厚实的斗篷,另外再做一件夹袄穿在里面,挡风寒。”
曾氏细细的跟夏梓晗念叨。
“他手上没个庄子,也没个来银钱的地方,就单单靠那几百两银子的俸禄,还得养一大家子人,也是难为你爹了。”
夏梓晗就靠在曾氏肩膀撒娇,“祖母不用担心父亲,我会好好照看父亲。”
她爹搬去大宅子后,又要买下人,又要添物什,还要赔偿死了的下人的抚恤金,这一笔那一笔的需要不少银子花,她就让丝草给他送去一千两银子。
第二天,夏世明又把银子退给她了,说她之前给的一千两银子足够用了。
而夏世明租住的那栋二进的小宅子,已经被流民给砸的不成样子,要彻底的重新修缮一下,才能住人进去。
夏世明就派了小厮去找房东商谈赔偿事宜,当然,那宅子是夏梓晗的,夏梓晗哪里会让她爹赔银子,
夏世明交了一年的房租钱,房子没到期就搬出去了,夏梓晗还退了十个月的房钱给夏世明。
夏世明说什么也不要。
当时去和夏世明交涉的是玉纱阁的一个小厮,那小厮得了夏梓晗的命令,就把银票塞到夏世明的手里,人就跑了。
夏世明拿着银票愣了许久,才不可思议的走了。
等过小年,夏世明过来探望曾氏时,他还在夏梓晗的面前念叨,“说来惭愧,弄坏了人家的宅子,人家不要我们修缮到罢了,连剩余的房钱都一文不少的退了。”
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夏世明是个耿直的人,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对于他来说,他这就是欠了人家的人情。
欠了银子好还,可欠了人情难还。
欠了一个不熟悉人的人情,他就十分不舒服,好像是被人家抓住了短处一样,让人心里惦记着。
这才会忍不住在女儿面前多念叨了几句。
夏梓晗就笑道,“退了房钱也应该,你提前搬出来,那房子也就能提前租出去,那房主总不能一栋宅子,收两边租金吧。”
夏世明一听,确实是这个理。
可是……
“房子修缮那时候不好请人,就是请到了人,没有一两个月也弄不好,那宅子要租出去,可能要等到年后。”
“爹,你都搬出来了,别想那么多了。”
夏梓晗嘟囔了一句,又转移话题,“听说母亲回去后就病了,家里事多忙碌,我也没得闲空去探望母亲。”
提到许氏,夏世明的脸色当即就拉长了,道,“你不用惦记她,你只要好好照顾你外祖母就行。”
许氏生病,也是她自找的。
那夜混乱了一夜之后,夏梓岚吓得一直哭,见到夏世明后,她就哭着把许氏拽她去挡流民手上刀子的事说了出来,还一个劲的哭着求夏世明别让她去死,她不想死。
夏世明听了,当即就气的甩了许氏一巴掌,咬牙切齿道,“你,不配做个长辈。”
许氏也不敢哭闹,只是一个劲的说,“老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当时看见那流民的刀子砍下来时,我当时也懵了,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
夏梓岚却哭着说,“不是的,那坏人还没到跟前,二伯母就推我去坏人那里,我哭着拽着二伯母的手不放,可二伯母却使劲掐我,我的手背都肿了。”
露出一只红肿的手背给夏世明看。
“呜呜,二伯母明明看见了坏人,还要我去坏人那里,呜呜,二伯母是要坏人杀我,呜呜。”
夏梓岚年纪虽小,脑子也不转弯,可人不笨,胆子也大,当时在那种情况下她都没吓晕,在求生的自然反应下还拽住了许氏的胳膊。
当时的事,她记得一清二楚。
真凭实据在,许氏百口莫辩。
夏世明又气的当众甩了她一巴掌,怒火滔天吼道,“竟然为了保自己命,送幼弱侄女入虎口,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你不配为我夏家媳。”
许氏两边脸颊都被打肿了,离开楚宅时,都未曾来向曾氏告辞。
夏家人搬进了大宅子后,许氏就病了。
这一次,她是真病了。
夏世明只派了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侍候她,从白老头那里拿了一些药包吩咐丫鬟煎药给她吃,然后就对她不闻不问,再也没管她。
家里的一切,照常是张姨娘在打理。
张姨娘做事一向井井有条,一丝不絮,一丝不苟,两个月下来,偌大一个夏家在她的打理下,整整齐齐,层次分明。
眼下年关到了,夏世明和同僚之间的人情往来,送年礼,请客吃饭等等,都是张姨娘亲自在打理。
她跟了夏世明多年,对于夏世明的喜好十分了解,对于官场上同僚之间的人情往来也知道些,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也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夏世明十分满意。
这两个月,他都是在张姨娘的屋子里过的,至于许氏,夏世明早就厌恶的抛到脑后去了。
而张姨娘也极会做人,这次送到楚宅的年礼,除了那半车的药材是夏世明派郭安去买来的外,其他的,都是张姨娘派管事去买来的。
干果蜜饯什么的吃食,张姨娘买了两种,一种是上等品,一种是中等货。
上等品是专门用来送年礼到楚宅和夏世明的上峰府上。
而中等货,除了留给家里人吃外,还拿来和同僚之间的年礼交往,和待客之用。
夏世明家境虽好,但官职不高,和他一般的官员们,待客吃用的都是中等货。
夏世明倒不觉得这样就丢了脸,反而觉得张姨娘精打细算,克勤克俭,是个真正会过日子的好女人。
而且,以前的张姨娘手里头有银子都是用来家里嚼用,和置办夏世明的笔墨衣饰等物品。
她自己的衣饰从来就那两套。
而现在,张姨娘手里头有夏梓晗给的私房银子,到过年了,她也大方一回,给自己做了两身新衣裳,和买了几件金玉首饰。
虽然都是中等货,金簪也是空心的,但一向穿旧衣朴实的张姨娘忽然这一打扮,生生年轻了五岁不止,把进她屋子里的夏世明眼睛都瞧直了。
张姨娘年纪也不大,才二十多岁,长的也娇媚漂亮,温婉可人,夏世明的心都瞧热了,第一次,不管不顾的拽着张姨娘进了内室。
十几年了,夏世明头一次觉得自己也有年轻时的冲动,也有了当初在夏梓晗生母身上的冲动。
次日早上,夏世明醒来下床。
张姨娘就忍着身子上的酸疼,爬起身侍候他穿衣洗漱,夏世明突然说了句,“今日别喝药了。”
张姨娘的手一顿,然后眼睛就红了,眼泪吧啦吧啦直落,哽咽的嗯了一声。
等夏世明出门后,张姨娘激动的伏在被子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一顿。
那是高兴的眼泪。
夏世明嘴里的药,是指避孕汤药。
张姨娘是妾,没有主母的允许,她不能私自怀孕。
张姨娘跟了夏世明十年,做梦都想给夏世明生个孩子,但许氏一直未开口让她停汤药,她胆子小,也不敢私自停药。
没想到,今日夏世明竟会突然开口让她停药。
这让她又惊又喜,喜极而泣。
要知道,夏世明一向不过问内宅的事,对于妾侍,夏世明也从来没有尊重过,她陪了他十年,在他的眼里,她也只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
不然,这十年,夏世明都没让她停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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