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出外任的官员,都是把嫡妻留在家里,代替自己侍奉父母尽孝,而带着姨娘小妾去任上。
所以,廖老夫人也不想让曾静跟着廖静堂出去。
正好,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是一个拆散他们夫妻的好机会。
她就板着脸,逼着廖静堂带春兰去任上,“你媳妇就留在家里侍奉长辈吧,你把春兰带上,那丫头是个伶俐的,有她侍候你,我也放心。”
本以为,她都开口了,廖静堂也不该反驳她,谁知,廖静堂却道,“祖母,我这一去,就是三年,三年后,我都二十四了……我本身成亲晚,在空三年,祖母总不会想让我二十四膝下还空虚,连个嫡子都没有吧?”
又道,“祖母身边,有母亲她们在,这么多人侍奉祖母一个人,也不差静儿一个,还有母亲,母亲身边也有大嫂在,还有一大群丫鬟婆子在,如果祖母实在觉得没人侍奉,那正好,祖母喜欢春兰,那就留下她,代替我和静儿侍奉祖母吧。”
廖静堂面无表情,一脸坚决的要带走曾静,气的廖老夫人倒仰,直骂他不孝。
上一次,她骂他不孝,廖静堂忍了,但这一次,他得知了廖老夫人心里的打算后,就不打算忍了。
不想让曾静莫名其妙的背上不孝这个黑锅。
廖静堂就赶忙道,“孙儿不敢担不孝二字。”
“静儿为了侍奉祖母,饿的身子骨虚弱的都不如个孩子健康,都累晕倒了,如果这还算不孝,那请问祖母,什么是孝顺?总不是要把命都赔上来侍奉祖母,那才叫孝顺吧?”
“静儿那么孝顺祖母,竟然还被祖母指责不孝,祖母怎么忍心?”
“静儿,她也是人父母生养下来的宝贝女儿,她的父母也把她当成宝贝一样疼爱,可到了祖母这里,却把别人家的女儿当成一个下贱的奴婢使唤,祖母,别人家的女儿也是人,也有自尊心,还请祖母要尊重一二。”
廖静堂这话,就说的重了,甚至是明着指责廖老夫人不把他妻子当一回事。
廖老夫人听了,直气的嘴唇都发紫,她指着廖静堂,半响才吐出一个字,“我……我这都是为了谁……我……我……”
气的晕了过去。
廖静堂忙喊人,去请大夫。
看着晕过去的廖老夫人,廖静堂心也慌了几分。
可是,对于廖老夫人竟然塞丫鬟给他的举动,竟然想要他休妻另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庶女的这份心思,他还是很生气,很心寒。
他和曾静成亲近一年来,相濡以沫,恩恩爱爱,从没有红过脸,曾静她贤惠,孝顺,体贴,善良,这么好的妻子,他不珍惜,还去养通房,去娶一个庶女,那他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还会伤了静儿的心。
他祖母,哎……
都是他父亲这官升的……
他爹是廖家有史以来,第一个升上了三品大员的子嗣,他祖母以前还没这个奢望,可现在……祖母却希望他爹能爬到一品大员的位置上去,给廖家光宗耀祖,把廖家发扬光大,让廖家成为京城第一大世家大族。
祖母这个愿望是好,可手段……却用错了。
大夫来了后,把了脉,只说老夫人火气旺,开了几副去火的药,就走了。
廖静堂派小厮去取药,又吩咐丫鬟去煎药,然后,在几位夫人闻讯赶来后,廖静堂就一脸疲惫的回了自己屋里。
三日后,廖静堂收拾东西,带着曾静和自己两个小厮,一个管事,还有曾静的丫鬟婆子们,去了任上。
这一次,廖老夫人是真的病了一场。
她本想,说不通廖静堂,就把曾静找来说说的,可廖静堂没让曾静知道她病了的事。
临走时,廖静堂也找了借口,没让曾静来跟廖老夫人告别。
夏梓晗得知消息后,就对廖静堂竖起大拇指,还特意去了城门口送两口子,并拉着曾静到一旁,悄悄的送了五百两银子给她。
曾静吓了一跳,不想要,夏梓晗就握着她的手,道,“你拿着,多带一些银子在身上傍身,也省的身上银子不够用,一时急用又没有。”
又劝了几句,曾静这才收下,眼眶泛红道,“表姐,谢谢你。”
她成亲时,她娘给了她一千两银子做压箱底,这也不算少了,可是,廖芳怡成亲时,她花了八十多两银子买添妆,清慧郡主成亲时,她又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买添妆。
还有石文婷生孩子,明珠郡主生孩子,廖芳怡怀孕,她都送了礼物。
加上这一年来,廖老夫人因为压制她,从未给过她零用钱,连她的陪嫁丫鬟婆子们的日常嚼用和月钱,都是她付的。
一千两银子,已经剩下不到三百两银子。
这点银子,要去一个新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什么都要买,还要替廖静堂上下打点……确实少了些。
她都已经做好,到时候当首饰衣物来应急的打算。
这次出来,她把她所有的首饰和衣物都带上了,能带上的日用器皿,也都带上了,省的去外面买,就怕银子不够用。
这下好了,有了楚玉表姐送的这五百两银子,她也安心了。
夏梓晗笑着道,“说谢,就太外道了,我们是表姐妹,理应互相爱护,再说了,你表姐财大气粗,这点银子,我还没放在眼里,以后,你要用银子了,就给我写信,我派人给你送去。”
“不对……这样太麻烦。”说着说着,夏梓晗就觉得这样麻烦,她想了想,就从随身荷包里拿出一块精致的墨绿色玉佩来,上面隐约还有玉纱阁三个字。
“这个给你拿着,你要是缺银子用,凭这个,去北方太阳城的玉纱阁,可以一次性领用一千两银子,你拿着,放在身上应应急也好,我会跟北方太阳城那边的铺子管事打个招呼,哦,对了,还有,祁玫也在太阳城,离廖静堂上任的绵阳城很近,到时候,我让她去找你,你有困难了,就跟她开口,她夫家在太阳城还是有些势力的。”
夏梓晗嘱咐了许多,然后,又拿出了一个大包袱,“里面有些药丸子,药瓶上都写了说明,还有一些点心干粮,你们带在路上吃。”
曾静早已感动的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她哽咽的嗯了一声,把夏梓晗的好意,都一一受了。
夏梓晗就推她,“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启程了。”
然后,又去跟廖静堂打招呼,“你们路上小心,还有……静表妹是个好女人,你要好好对她。”
“嗯,我知道了。”廖静堂笑了,“我和静儿会给你写信。”
顿了顿,有有些汕然道,“家里若有什么事,你也写信告诉我们。”
是担心廖老夫人生气,会气出个好歹来,特别是他申请出任的地方,还是大盛最为穷苦的北方。
本来,他是想去江南的,江南富饶,地广物博,可江南在打仗,现在正乱的很,若是他一个人去,他倒是不担心什么,可带着曾静,他就得为曾静的安危考虑。
所以,他思来想去,就用了点关系,去了北方一个不错的城市绵阳城。
虽然北方穷苦,但有些大城市的生活,也不比江南差多少,只是那边的气候干燥,怕曾静会不适应。
不过,曾家也在北方,虽然离绵阳城很远,但北方气温都差不多,曾静说,她能适应的来。
廖静堂深深的看了一眼夏梓晗,然后上了马车,两口子就走了。
直到马车去了很远,夏梓晗才叹了一息,刚要上马车回去,就听到了一个痞痞的声音,“楚玉妹子,这么巧,我们又遇见了。”
妹子?
谁是你妹子了?
夏梓晗瞪着容三,气的想骂人。
但看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她还是忍住了,“是啊,我今日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
不然,怎么就遇见这厮了呢。
真是倒霉。
容三像是没听出她话中的嘲讽,笑着道,“运气好,也得看是谁,我运气就好的发紫,每次出来,都能见到楚玉妹子。”
然后,又道,“相请不如偶遇,楚玉妹子,我请你去百味居吃饭,听说百味居来了一个说书的,很厉害,能把人的眼泪都哄出来,我还没去听过呢,就今日吧,我就陪楚玉妹子一起去听听。”
说的好像夏梓晗都答应了一样。
夏梓晗板着脸,冷若冰霜,不理容三的疯言疯语,就想上马车,容三伸手一挡,“我没骑马出来。”
“容三,你骑马没骑马,貌似跟我没关系吧?”夏梓晗被他的厚脸皮,气的直冷笑。
“怎么没关系,我们相遇就是有缘。”相对夏梓晗的冷面孔,容三却笑的一脸跟偷了腥的猫一样。
“百年修来同船渡,千年修来共枕眠,楚玉妹子,我们相遇这么多次,怎么也比同船渡要修的年头多多了,说不定……我们前世修了千年不止呢。”
他意有所指。
夏梓晗冷哼一声,突然,她一掌拍向他,雷厉风行,容三大惊,忙避开身子,夏梓晗一个跳跃,就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