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不认识,还骂他记性不好,“大盛什么时候多了一位楚玉郡主?你是不是记错了?”
马宝这时才发现事情大条了。
世子爷竟然不记得郡主的名字,这一下可糟了,天要塌下来了。
在回京的路上,马宝和生地曾多次试探他,可褚景琪却对夏梓晗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甚至都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
马宝想给夏梓晗写信,把这事告诉她,好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啊。
信写好了,却没能捎回来,被褚景琪发现了,信被扔进了火堆里。
“郡主,世子爷不正常,我们怀疑,跟那个希敏公主有关,可这一路上,我们日夜监视希敏公主,却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发现,郡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世子爷把他最深爱的郡主给忘记了,反而对另一个女人好吧。
他们要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以后,等世子爷恢复了正常,还不得怒的杀了他们。
夏梓晗只觉得浑身发冷,从没有这么冷过,明明快夏日了,天气渐渐变温了,可她却觉得自己比在大冬天里还要冷。
从心底深处,一直往外冷。
她咬着唇,过了好半响,才道,“今晚上,我会过去看看。”
“世子爷很警醒,郡主要小心。”马宝有些不放心,可这一路上,因为他们动作频频,世子爷对他们已经有了戒心,甚至都不让他们靠近,怀疑他们背叛了他。
哎,这冤枉的,真是憋屈啊。
……
晚上,夜深人静时,本该沉入梦乡的夏梓晗,骤然睁开眼睛,悄无声息的下了床,穿了一件外衣,打开门,身影一闪,就飞跃了出去。
褚景琪住在前院,他以前住的院子里,夏梓晗很轻易的就进了院子,到了他屋子大门口。
门口,一个小厮频频打瞌睡,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他猛然惊醒,正要跳起来,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别动,继续守着。”
“是,郡主。”小厮在夏梓晗的示意下,轻轻点头。
夏梓晗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褚景琪忘了她,不承认她这个媳妇,可他身边的小厮却不敢不把她当世子妃看,不敢违抗世子妃的命令。
见她进去,小厮默默退到一边,不敢阻拦。
她走进屋,轻轻把门关上,然后,轻轻走向罗汉床。
褚景琪没有去床上睡,在罗汉床上就躺下了,身上只盖了一床薄毯,盯着他沉睡的面容,夏梓晗觉得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家阿琪,还是以前的阿琪,还是那个把她放在心上,称她为媳妇的阿琪。
也不知道盯了他多久,直到夏梓晗感觉双腿有些麻木了,她才回神,她眼中闪过一丝悲痛,眼皮子眨了眨,眨去眼中的干涩,然后在床沿上坐下,手伸向他的脉门。
呼……
突然,褚景琪从罗汉床上跳起,脸色阴鸷,一掌拍向夏梓晗的胸口。
夏梓晗大惊,狼狈的往后一仰,一脚踢向褚景琪的面门。
这一脚,她只踢了一个样子,一份内力也没使,趁褚景琪避开她之际,夏梓晗也跳下了罗汉床,两个人在屋子里,就打了起来。
“你赖在褚家不走的目的,就是想杀我?”褚景琪冷若冰霜的问她。
她一进门,他就醒了。
他没睁开眼睛,就是想看看她进他屋子里的目的是什么,没想到,她只呆呆的盯着他,什么也没做。
就在他以为,她会一直盯着他到天亮时,她出手了,竟然直接扣向他的脉门,想置他于死地。
“谁要杀你了。”被他误会,夏梓晗气的不轻,“要杀你,我直接拎把刀进来,进门就朝你脑袋上砍去,不是更痛快。”
身子一歪,避开了他一脚,掌心也狠狠的朝他脸上甩去,真想一巴掌把这混小子给打醒了。
褚景琪一把扣住她手腕,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不杀我,你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进我房间做什么?不要告诉我,这也是你房间?”
夏梓晗想抽回手,抽了一下,没抽动,反而让他握的更紧了,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看着他,她委屈的哽咽道,“不是,我们的新房在内院,叫玉琼苑,是我们成亲之前,你亲自取的名字,而这里,是安国公府被先皇收回之前,你住的院子,我们成亲之前,我只来过一次,安国公府还回后,你就没有住在这里,住进了玉琼苑。”
“那时候,你刚从水暮城回来,娘说,你就快要成亲了,与其收拾这个院子住,不如直接在内院给你挑一个大院子住,修缮修缮,也好做我们的新房。”
夏梓晗边说,边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人。
也许是她表情太委屈,太悲伤,竟然让他心底深处升起了一丝怜惜,不忍心,让本想一掌拍死她的他,一时之间,竟呆呆的没出掌。
还有她的话,言辞凿凿,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可是,他寻遍了脑海中的记忆,就是寻不到关于她的一丝一毫信息。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不认识她,可她娘,府里的小厮,婆子,管事,还有马宝生地,大家都说,她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都认识,唯独他不知道,他不认识。
如果说,眼前的女人是在骗他,那么……他娘亲呢,还有府里的这么多下人呢?
难道说,这整个府里的人都在骗他?
不……不会……
褚景琪立刻否认自己的想法。
他娘亲的性子,他是了解的,从来不骗人,也从不玩弄什么小把戏,更不会骗他,何况,还是他婚姻这么大的事。
如果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骗他,那就是他的问题?
可是,他能有什么问题?
他只是去了南边一趟,回来后,就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妻子。
见他无动于衷,一双眉宇还拧的死紧,似乎是在怀疑她的话真假。
夏梓晗只觉得一阵无力,“阿琪,我们的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没必要骗你。”
“我们的婚事,是你十一岁那年,外祖母和娘口头上定下的,还有,你从水暮城回来后,我们就订了亲,换了庚贴,后来,你又去南边打仗了,直到你打仗回来,我们才成的亲,皇上还特意为我们赐了婚,赐婚的圣旨就供在祠堂里,你要不信,可以去看看。”
“还有……”她看向他身上的里衣,“你身上的每一件衣服,脚上穿的袜子,鞋,都是我一针一线亲手做的,自从你十岁那年,我给你做衣服后,你就再也不穿别人做的衣服,只穿我一个人做的衣服。”
“还有,你还知道,你的臀上有一块艳红色的胎记,形似蝴蝶在飞。”
“你胳膊上还有一道疤痕,那道疤痕,是你九岁那年为了救我落下的,我想用碧玉膏帮你祛了那个疤痕,你不让,你说你要深深记住那个痛……”
听着她娓娓的倾述,抓住她手腕上的力度似乎小了几分,他眉宇却蹙的更紧,因为,她所说的事情,他一点儿记忆也没有,那些事好像从未发生过。
可是……真的没发生过吗?
她眉眼间的痛,盯着她深情又幽怨的眼神,好像……她并没在说谎,那么,她口中的一切,是真的发生过?
她真的是他的妻?
他们真的认识?
褚景琪百思千转间,聪明的脑袋瓜子又迷茫了。
“你说的这些事,我都没记忆。”他道,语气却没之前那么冷了,“不管我们认不认识,你刚才……”
“刚才,是我想给你把脉。”夏梓晗打断他的话,深情万千道,“我是你的妻子,我不会伤害你。”
“你是大夫?”褚景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女大夫。
“嗯,你忘记了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外祖母,记不记得我师傅白神医,还有我哥楚月熙?”
夏梓晗把楚家的人一一一列举出来。
褚景琪默默点了一下头,“记得,我记得他们。”
记得,他跟楚月熙是好友,一个是银麟卫的都指挥使,一个是副都指挥使,还有外祖母,外祖母是除了他父母和祖父外最疼爱他的人。
白神医,他也记得,可是,白神医的徒弟……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记得,白神医只有楚月熙这一个徒弟,怎么可能有一个女徒弟……
不对……
突然,褚景琪的思绪一顿。
这些人,他都记得,特别是外祖母。
可是,他听马宝说过,楚玉郡主是他外祖母一手养大的外孙女,从小就住在楚家,可以说,楚玉郡主就是外祖母的眼珠子,心肝宝贝。
如果说……外祖母对他好,疼爱他,他也经常去楚家玩,那么……他就没理由会不认识楚玉这个表妹。
褚景琪的内心,突然如遭雷劈一样,整个翻江倒海,狂风暴雨。
如果……他真的认识楚玉郡主,那么,就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褚景琪闭上眼,在脑海中拼命翻着属于夏梓晗的记忆,可是,翻来翻去,属于她的痕迹,昨日之前是一点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