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江宁城时,你三叔还口口声声要你爹帮他把京城里的宅子给卖了,银票尽量快些给他送去,说他做生意,正好缺了点本钱,楚玉,你都没看到,当时你三叔那个表情,就好像害怕我和你爹会贪了他那一万多两银子似得,我……不说你爹,就是我心里都一直不好受,他们这是要把我们二房的人往死里逼呢。”
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夏梓晗就劝她,“不就是一万多两银子么,母亲,那宅子你们都住习惯了,就不要卖给别人了,先卖给我吧,你们先住着,银票我明儿个就派人给你们送去,不过那房子还在祖母的名下,既然房子要卖给我,房契就得移到我的名下来。”
她可不想以后夏三老爷拿了银子后,又拿房契来说事。
夏二太太赶忙握着她的手,感激满满,“带了,我们这次来,带了房契来。”
是夏三太太亲手交给她的,还嘱咐别弄丢了。
夏二太太抹了一把眼泪,又道,“楚玉,母亲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可你终归是嫁出去了的女儿,不能总这么贴补娘家,这宅子我们也不能白住你的,这样,我们先借住,以后,等我攒够了银子,我再从你手里买下来。”
夏二太太决定,等房子的事情落实下来后,也跟一些小门小户的妇人一样,出去接一些绣活拿回家做,总能赚几个银子,也能给夫君减轻一些负担。
听张姨娘说,以前她陪着夏世明在外地外任时,夏家就从来没有管过夏世明,夏世明的日子也过的相当清苦,当时,要不是张姨娘时不时的去外面接一些活回来做,赚几个银子买米买菜,只怕夏梓晗和张姨娘早就被饿死了。
一想到夏世明会因为没有银子买米买菜而挨饿,或者吃白粥,夏二太太心里的决定就更加坚定了。
“嗯,以后再说。”夏梓晗的心里,已做了打算,自是没把夏二太太的话放心里。
将夏世明一家人送回夏宅后,天色就不早了,夏梓晗没有留下吃饭,但临走时,她从夏二太太的手里把房契拿走了。
次日,夏梓晗就亲自去了官府一趟,将夏宅转移到了夏世明的名下,又将她成亲时夏世明给她置办的三个铺子,也一一转到夏世明的名下,然后拿着几本房契和两万两银票去了夏宅。
她背着夏世明,将几本房契和两万两银子,交给了夏二太太,“母亲,我爹那个人,性子耿直,又转不过弯来,要是我给他,他肯定不能要,可你不能不接,两个弟弟还要读书,一年要花费不少银子,还有家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几十口人也得吃饭,就是这三十多个下人的月钱也不少,你要是不接,这些个嚼用,你怎么拿的出来,这些银子,就当是我给两个弟弟读书的银子,你拿好,别告诉爹,就说你的陪嫁银子好了。”
硬是把银票和房契都塞进了夏二太太的怀里。
两万两银子,除开卖宅子的一万两千两银子要给夏三老爷外,剩下的八千两银子,就算是她给夏家二房置家的银子好了。
这些银子,在她眼里只是一些零钱,这些她卖给皇上的粮食,零钱都不止这些。
可她也知道,给多了,郭氏也不会要,郭氏一向是个好强好脸的人,骨子里是个骄傲的。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夏梓晗给的银子,她是一文钱也不会要。
可即使这样,她也推辞道,“楚玉,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多银子,还有这房契,怎么这么多,我可不能要,不然,你爹知道了,肯定得说我。”
“那就不让爹知道。”夏梓晗把银票和房契推了回去,“母亲,你得想想两个弟弟,他们正是读书最要紧的时候,今年皇上虽然取消了科举,可明年就恢复了,两个弟弟要参加科举,不管考没考上,以后要花的银子都不是一点半点,他们是我弟弟,是我娘家人,在他们最难的时候,我这个亲姐姐自是要帮着他们,母亲,你可不许拦着。”
以后这个家,就她爹一个人养着,要是没有一点儿家业,家里老老少少这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去?
她爹又是一个耿直老古板,一文钱贿赂也不会收,以后,家里数十口人就靠他那一丁点的俸禄,怎么养的活。
何况,夏老太爷没了,她爹还要在家里丁忧三年才能起复,朝廷官员丁忧期间是没有俸禄的。
就是说,这三年期间,夏家是一点儿进项也没有,她要是再不帮这点,就靠夏二太太那一点儿的嫁妆来养活这一大家子人,怕是半年就能把她给吃干了。
夏二太太想到儿子,犹豫了一下,也就不推辞了。
她把一万两千两银票放外面,剩余的银票和几本房契都放进了衣柜里的匣子里,还用锁锁上了。
夏梓晗告诉她,“那几间铺子都租出去了,一年一共能租一百二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也够给弟弟买笔墨宣纸了。”
又说起了夏家的下人们,“现在这宅子是你们的,大伯大伯母就算来了京城,也不好住进来,分家的时候,你们可是净身被祖母赶了出来,相信大伯大伯母心里也会有数,即使脸皮再厚,也不会住进来,既然如此,家里就用不着那么多下人,母亲看着遣散一些,留下几个忠心的……”
话说到一半,又想到夏宅以前是夏大太太刘氏当家,夏家的下人都是刘氏的人,夏梓晗又改口道,“要不,就全都打发出去再重新买。”
只要有银子,还怕买不到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人?
夏梓晗倒是想从楚琳的手底下调十个人过来,可是,她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她要是当着夏二太太的面往夏家安插人,就担心夏二太太会多想。
毕竟,以后这个家的宗妇是夏二太太。
夏梓晗走后,夏二太太就将一万两千两银票给了夏梓晗,道,“是楚玉亲自送过来的,送来就走了,家里两个孩子离不开她。”
至于几本房契和八千两银子的事,她则没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