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乙在此之前可从来也没有和一个会飞的火柴盒有过交流,这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但他还是尽量的稳定住情绪,低声而迅速地把自己这边知道的事情说了一下。
“他们不敢进攻满铁医院,希望可以逼迫你们上山,在其他的道路上已经埋设好了地雷,所以要从其他地方离开的话,必须小心。”
情报交流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已经结束了,由于无法双向交流,所以周乙并不清楚郑景仁的想法,他只能看着火柴盒从窗口的缝隙中钻了出去,然后这才感到一阵阵的头晕。
其实早上的时候他就有点不舒服了,但想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也只能硬挺着,现在好像感觉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整个人也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迷糊起来。而这个时候高彬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高彬虽然抓了金志德,也从头到尾梳理了一下警视厅,但依旧还是没有找到那个自己害怕的人的蛛丝马迹,他就是觉得金志德那种人不配做自己的对手,所以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盯在周乙的身上,虽说他已经告诉自己不知道多少遍,这个人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但就是无法让自己停止对他的观察。
看到周乙上厕所,他本来也没有什么的,但偏偏过了一分钟他就有点坐不住了,他真的好像看到周乙在厕所和不知道什么人交换情报,所以当即也就走了过来。
这里之前是白鹅人开的一间画廊,为了这一次的行动特别征召此地作为指挥部,现在走廊里面每隔十来步就有一个站岗的,宪兵队的人如临大敌一般审视着每一个从此经过的人,不可能有外人在这里大摇大摆,高彬略微放下心来,但同时又仿佛听到了周乙在厕所的说话声,所以他立刻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很冷,因为窗户打开了一半,寒风呼啸,不过却也让人头脑格外清醒。厕所里面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三个隔间只有一个的门关闭着,其他两个都敞开着,也看不到半个人影。
高彬没有直接去敲门,而是慢慢的走到了窗口旁边,他先是看了看窗台上面,没有任何有人进来的痕迹,然后又推了一下窗户,早就被冻住了,也不是刚刚被打开的样子。
接下来他就从窗户的缝隙中看到了楼下有宪兵在巡逻,狼狗射出血红的舌头,不停地向外喷吐着白气,而对面楼的窗口,也有宪兵正在朝这边看,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进来就不能逃的过这么多双眼睛,他终于放心了。
这才走回到了那个关着的门前,轻轻敲了一下“老周,老周,你没事吧?”但令人感到惊恐的是里面并没有回音。
高彬也是吓了一跳,立刻就感觉到了好像有一把钢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他浑身上下都是一片冰凉,顺手拔出手枪,然后靠在了侧面的墙上,最里面大喊“来人!”
外面的人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喊声,马上就有人冲了进来,没想到许从良竟然是第一个跑进来的,他身后还有两个宪兵,不过高彬却再次大喊“宪兵出去,许从良自己进来。”
许从良不敢耽搁,立刻走了进来,看到高彬这个样子,也紧张起来,立刻拔出了手枪“科长,怎么了?”
“你怎么在门口?”高彬首先想到的还是怀疑。
许从良愣了一下“我来上厕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把门打开,周队长可能在里面。”
“周乙队长?”许从良好像也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一边收枪一边紧张兮兮的跑过去,嘴里面叫着“周队长,你没事吧?”然后就跳起来抓住了上方撑了上去,只看了一下就跳了下来。
“科长,周队长昏过去了。”
“快点开门。”
这种木头门很容易打开,许从良开门之后,便和高彬凑了过去,只看到周乙面如白纸满头冷汗,已经陷入了昏迷之后,但是并没有看到外伤。
“兄弟,兄弟,你怎么了?”高彬伸手推了推周乙。
周乙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科长?这是怎么了?”
“快点送医院。”
这个事不算大也不算小,毕竟一个堂堂队长竟然昏倒在厕所,这可是有点过于神秘了,涩谷三郎都特意问高彬是怎么回事。
高彬也在简单的问询了一圈之后知道了原因,这几天爬冰卧雪让周乙得病了,回来之后也没有休息好,就马上开始忙碌,今天早上他本来就应该自己开车出来的,但忽然叫了一个司机去接他,人去了之后才知道他很不舒服,怕是开不了车了,但因为任务太忙没有时间去医院,因为这个周太太还和周乙吵了两句。
“这些事情你怎么没和我说呢?”
“我也是刚知道的,周乙回来之后都没有去警视厅,我也只是在这里才看到他第一面的。”高彬也有点心疼了,这个人别的不说,认真负责的态度还是让人敬佩的。
“这一次的任务他的确辛苦了,你知不知道也是他带着人找到了郑景仁的老巢,虽然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已经可以将他逃离大连之后的路线图做出来了。”说到这里涩谷忽然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看着高彬“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依旧不是很信任他,我听说你的第一反应是询问外面的宪兵都有谁进入过厕所?”
高彬并没有隐瞒“是的,我并不能完全相信他,但我也没有我完全相信过任何一个人,这是我的老师土肥原教给我的第一条原则,我一直都遵守它。周乙是个非常能干的人,他的头脑也非常清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他可以全心全意的为我们工作,那么我们将会如虎添翼,反之,我们就必须要除掉他。”
涩谷三郎竟然不知可否,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现在有判断了么?”
“我想,他应该是我们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