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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5日,海上对峙结束后两周。

麦德林回到了德克萨斯州,在那里,他受到了近几年来最热烈的欢迎。

人们传唱着他的事迹,邀请他参加电视台的节目,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他驾驶战机与敌人斗智斗勇的新闻,甚至连自己的未婚妻看待自己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在他离开之前,未婚妻的眼神大概是爱慕,而现在,更多的是……崇敬?

自己似乎真的成为英雄了。

一个坠机的英雄。

麦德林坐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阳光炽烈,他的手里把玩着一枚空军十字勋章。

这是一枚罕见的勋章,但这还不是结束,颁发给他的最高荣誉,由最高统帅授予的荣誉勋章,已经在路上了。

他抚摸着这枚闪着光的勋章,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本来为自己会很兴奋的。

哪怕不是兴奋,也应该会感到自豪、感到满足、感到得偿所愿。

可是,都没有。

只有空虚,担忧,甚至还有恐惧。

这支军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像自己这样被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在敌方没有借助任何现代武器就被逼得弃机跳伞的飞行员,也成为战斗英雄了?

麦德林想不出答桉。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身后的门打开,未婚妻凯瑟琳走了出来,轻轻蹲下身子,抚摸着他的脸说道:

“看看你的表情,小可怜,这是怎么了?”

麦德林摇摇头,回答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觉得不太舒服罢了。”

“不太舒服?是被晒伤了吗?你不应该躺在这里,现在的阳光太强烈了。”

“不是这个原因。”

麦德林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回答。

凯瑟琳不可能明白自己的担忧,而自己也不可能违反保密协议告诉他。

----或者说,哪怕没有保密协议,自己也不可能告诉她。

做一个虚假的战斗英雄,还是做一个真实的懦夫?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选择。

停顿了片刻之后,他开口说道:

“今天的采访安排在一个小时之后,到时候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参加,可以吗?”

凯瑟琳的脸上流露出兴奋的表情,她重重点了点头,回答道:

“只要你想!”

“我当然想,因为我的功劳也有你的一半…….”

麦德林把凯瑟琳揽进怀里,深深地亲吻了她的额头,可等他抱住对方的时候,他的脸上又重新出现了冷漠而茫然的表情。

……

上午11点,麦德林和凯瑟琳准时出现在了采访现场,他们依偎着坐在演播厅的沙发上,像是一对璧人。

主持人先是介绍了麦德林的事迹,随后开口问道:

“上尉,我听说,你在与对方的战斗中曾经以一己之力逼退了对方三架战机,能不能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是说,哇哦,一对三!这已经不是几十年前了,大家的飞机都很先进,对吧?这样的操作几乎已经变成不可能了吧?”

听到主持人的问题,麦德林咳嗽一声,回答道:

“事实上,她还是很棒的,活儿非常好----我指的是我的f-35c战机。”

“你知道,我已经跟她一起出生入死很多次了,我们共同经历了许多磨难,于是也有了默契。”

“所以,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我们配合得很好。”

“这次只是三架而已,下一次我再跟她一起冲上云霄的时候,哪怕是10架敌机,我也不会畏惧。”

麦德林的话里充满了双关语,主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才不关心对方到底是怎么逼退敌人的,他只关心对方的回答能不能调动起观众的情绪。

而显然,在这一点上,麦德林做得很好。

在发出一阵经典的白人笑声之后,主持人继续问道:

“你已经获得了一枚十字勋章了对吧?之后也许还有别的奖励,德州官方也会给你发放奖金,对于未来奖金怎么使用,你有什么打算呢?”

麦德林假装思索片刻,然后回答道:

“我会把勋章拍卖掉。”

“拍卖?”

这一次,主持人脸上的惊讶并非作伪。

“是的,我会拍卖掉,然后把获得的资金捐给退伍军人关怀协会。你知道,我们有很多战友深受ptsd的折磨,我想,我虽然没有太多的精力----因为我还要继续服役,但我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帮助他们。”

“一个真正的爱国者!”

主持人带头鼓起了掌,脸上流露出感动的神情,随后,他又继续问道:

“那么你自己呢?你自己的打算是什么?”

“well,我嘛,我会跟凯瑟琳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我们会翻修自己的房子,挖一个游泳池,换一辆新车。你知道,我停在演播厅外面的雪佛兰已经有些旧的不像样子了。”

“哈哈哈哈哈,我想雪佛兰应该直接送你一辆新车!另外,也许你们可以进行一次环球旅行?”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就目前来说的话,我大概还要继续为空军服役----直到我们彻底征服天空为止。”

演播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麦德林与凯瑟琳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在丑国将麦德林炒作成英雄、给他各种优越的待遇、帮助他走上人生赢家道路的时候,另一边,高飞似乎没有获得任何优待----除了足足三个月的假期。

他从政委的手里取回了自己的亲笔信,在回家的火车上撕碎了它,然后把它洒在了家乡的小河里,然后又到花语花店亲自取了鲜花、到福来超市买了零食、到花鸟市场买了专门养花的肥料。

做完这一切后,他回到了家。

妻子刘怡然已经做好了饭菜在家里等他,双方的父母也已经聚在了一起,高飞到家的时候,他们正在沙发上其乐融融地聊着天。

见到高飞回来,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惊喜的神色,他们迎上来嘘寒问暖,一会儿说航母上的伙食好养胖了,一会儿又说海风盐分太大脸都粗糙了,但最终,大家还是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

回来就好。

在饭桌上,高飞的岳父给他亲手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开口问道:

“听说你这次在海上开的是歼二十?怎么样,干掉几个丑国鬼子?”

高飞笑了笑,回答道:

“啥啊!爸,这可不兴乱说,我们那都是和平对抗,没有什么干掉不干掉的。”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他们有飞机坠海呢?不是你干的?”

“不是不是。”

高飞摇头回答道。

岳父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但转眼间,突然又变得雀跃起来。

“哦,我懂了,你不能说!嗨,你看我这嘴,就是管不住,什么都要问。来来来,喝酒喝酒!”

高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给了岳父一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

一杯喝完,父亲也给他倒上了酒,但他的问题就要接地气多了。

“你这次回来假期有三个月?那是不是趁这个机会,把小孩要了?你们俩也不年轻了,再过两年,然然年纪也大了,危险。”

“你可别不当回事啊,当年我跟你妈就是吃了这个亏,你们还是要抓紧!”

高飞郑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们是这么打算的,争取明年休假的时候,就生个小飞行员出来。”

“那太好了!”

父亲勐地一拍手,一桌人一同举杯。

“那这就是最后一顿酒了,之后你都封山育林,早日成功----不对,明天还得有一顿,明天镇上说是要给咱们老家送东西,需要你回去一趟。”

“送东西?送什么?”

高飞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啊,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们领导没通知你?”

高飞凝神想了片刻,有些犹豫地回答道:

“倒是提了一嘴,不过我也没细听……算了,一会儿打个电话问问吧。”

听到他的话,桌上的人也不再追究,一顿饭吃完,高飞拿起电话,给自己的直属上级拨了过去。

得知他的问题后,上级噼头盖脸地把他骂了一顿,最后只撂下一句话:

“既然当时没听,那你就别听了,明天自己看吧!”

于是乎,他也只好带着疑惑睡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行人回到了家乡的那个小村,在祠堂烧好香之后,便坐在村口静静地等待。

镇上的人严格按照约定时间到达了村里,带队的却不是镇领导,而是市领导。

书记一眼就认出了高飞,他握住高飞的手把他拉到一边,细细地说明了情况,最后总结道:

“反正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了,你这事儿啊,确实不太适合大张旗鼓。不过你上级也跟我透底了,以后该有的都会有的,现在就暂时由我们来代替他们出面。”

高飞理解的点点头,好奇地看向对方身后由专人捧着的三个东西。

书记笑了笑,却没有立刻揭晓答桉。

等到他们走回祠堂之后,他对着数量有限的几人讲了话,简单的仪式之后,又指挥着众人揭开红布。

高飞定睛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两块匾额、一幅书法。

“国之柱石”。

“海空勇士”。

“再接再厉”。

而上面落款的名字,所有人都耳熟能详。

几人叮叮当当地把匾额挂在门上,高飞注意到,他们似乎特意留出了一块空白的位置。

看到这一幕,围观的众人都心下了然。

在未来的某一天,在那个位置将要挂上的,将是一幅烫金的匾额。

一等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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