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契的惯例来说,每到年底来年初春,各州府的安抚使就要进京前来述职。
但自从方景不上早朝了之后,这也就没有了述职的地方了。
从那以后开始,当面述职就改成了写成报告,然后交给政事堂。
不过,各地的安抚使在年底或是年初进京述职的这个传统,还是存在的。
现如今他们这些安抚使,还没有离开燕京城。
朝廷突然就下了旨意,要青州、闵州、江南、淮南等地的安抚使暂且留在京中。
又把云滇、岷岭西与江东等几个落后地区的安抚使也都留下来了。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全都议论纷纷。
这道圣旨降下来之后,被留在燕京城中等待的这些安抚使们,一个个心中都是特别的忐忑。
那些成绩比较好的几个州府,自然心中压力还是小点的,毕竟身上有荣誉在,陛下不可能怪罪的。
但像是云滇和岷岭西以及江东,这三个落后地区的安抚使,他们可就心里难受了。
他们一个个的心中,那可都是万分惶恐的。
他们忍不住悄悄串联在了一起,商量猜想着陛下为什么留他们。
云滇安抚使,王魃,他可以说的上是个兢兢业业的老黄牛了。
先皇那会,他就考中了进士,之后就辗转来到了云滇州,做起了安抚使。
今天王魃已经是四是有七的年纪了,但长期在草原之上的他,生活很是艰苦,从面上看去,就像是有七八十岁的样子了。
别的不知道,但王魃这个云滇安抚使,可以算得上是读书人的典范了。
当年他中了进士,虽然是比较靠后的三甲进士,但他一辈子都是兢兢业业的,纯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往上爬。
因为在朝廷中没有任何的关系,才华方面也没有太出众的地方,所以就一直也没有被哪个大佬相中。
凭借着几十年如一日的兢兢业业,他也总算是在古稀之年,混到了一方安抚使的位置。
可是,依旧是个仅靠边缘的安抚使。
云滇府,也算是整个大契最为穷困的地区了。
王魃在这个安抚使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五六年。
就连他手下的小官,但凡是有点关系的都走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但王魃他,依旧是云滇安抚使。
这辈子他做的官,不是在云滇就是在琼台。
反正都是一些穷困潦倒的地方,没有一个是有油水的。
其实,那些能有机会平步青云的官员,还真就是极少数的。
大多数的进士也都和王魃一样,在每一个州府苦苦的熬着资历。
就算是得到了升迁的机会,也是别人不愿意去的地方。
在一众安抚使中,比王魃还有资历的,也没几个了。
但王魃依旧是去年考核的最后一名。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云滇地区多山多草原,还有不少生活在那里的南蛮。
再加之云滇地区的交通并不发达,虽然和安南所接壤,但安南的物资却都不走云滇的陆运,而是直接走海运。
京花轨道又是往东南地区修建的,根本就没有到达云滇的可能。
总而言之吧,就是这个云滇地区的官,本身就是个特别贫困的官位。
自从王魃到了云滇之后,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干活,他招安了那些在山中生活的南蛮,安抚着他们来开荒种田。
王魃也学着朝廷的样子,在云滇城中开办了学院,培养着云滇士子。
他在云滇地区的名声可以说是极好的,大家都知道云滇有这么一个青天大老爷。
不过,在云滇的名声好,并不代表他在朝廷中也有威望。
在户部的考核官看来,王魃这样的官,那就是尸位素餐的。
到任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了,云滇的经济一点增长都没有。
每增长也就算了,每年这里还要朝廷救济,光是救济款就发了不知道有多少了。
要说花点钱能有点起色也行啊!
可这云滇地区到现在还是依然贫困着的。
所以,在王魃进京之后,七部一直都是对他指指点点的。
有的人认为是他的能力不足,也有的人说他有可能中饱私囊了。
甚至还有很多的吏部年轻官员,明着就说要罢黜王魃。
本来这些个流言蜚语的,王魃也不想听,听到了也就忍了。
毕竟自己年纪也算是很大了,消消停停的在位置上终老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没想到,自己就要离开燕京城回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时,皇帝居然留下了自己。
王魃觉得,皇帝肯定是要劈头盖脸的给自己一顿臭骂的,甚至还有可能治自己一个罪名。
一想到这些,王魃就委屈的想哭。
自己兢兢业业的为大契奉献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居然还要受这种气!
王魃对岷岭西安抚使说道:“伊万兄弟啊,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云滇和你的岷岭西,都是个什么样子。”
“要交通没交通,要安定没安定,本地的资源又是贫瘠的很。”
“能不把人饿死那就是老大个不容易了,朝廷要咱们发展,那也得有发展的可能啊!”
“要是我云滇也有海,也有轨道车,那发展不起,老夫愿意担了全部的罪名!”
“可这要啥啥没有……”
王魃满肚子的抱怨,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就差点骂皇帝是昏君了。
这岷岭西,实在岷岭的最西边。
这里也是和云滇府接壤的地方,更是大契最穷的州府。
虽然都叫岷岭,但岷岭西和岷岭却没有一丁点的瓜葛。
要说起来,这岷岭西也是有港口的,但这里的港口并不是什么好港口,根本就停不了大型的船。
而且,岷岭西还不比岷岭地势那么的平坦,这边是多有山丘,和云滇一个样子,岷岭西境内也是多有丛林瘴气横行的。
岷岭西安抚使也是叹了口气,说道:“王兄啊,若是陛下真的怪罪与你我,那就怪吧。”
“这个位置谁愿意干谁就干!”
“也正好让吏部那些人看看,他们来坐到这里能不能把经济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