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库莫尔和萧千清走了出去,凌苍苍还是抱着萧焕的肩膀,她在他唇边轻吻了下说:“其实我觉得就这么抱着你,一起看房间里看烟花也不错。”
萧焕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抱歉,你等了这么久的烟花秀,却因为我耽误了。”
凌苍苍却看了看他:“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我最讨厌听你说的就是‘抱歉’?”
萧焕只能又对她笑笑:“苍苍。”
凌苍苍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才开口问:“萧大哥,你是不是也见到那个世界了,你看到了什么?”
萧焕也并没有隐瞒她的意思,只是略显疲倦地笑了笑说:“应该算是我的临终吧……不是什么愉快的时刻。”
凌苍苍听着就不自觉地把他抱得更紧,然后低声说:“那通电话,是萧千清决定打给我的,不是你要求的吧?”
萧焕轻应了一声,唇边还是带着柔和的笑意:“千清也许是看出来我还是想再见你吧。”
他说着,又带些自嘲地笑了笑:“我本以为我能平静地接受命运,原来到了最后,却还是有那么多贪恋。”
也许是受到了凌苍苍的影响,下午他睡着那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就深陷在一个梦魇中。
梦中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却仍旧不甘心地在等待着什么,直到身旁萧千清的声音传来,他很轻地问他:“哥哥,你还要再见见她吗?”
他这时才明白过来,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可能就是凌苍苍说过的那个“梦”。
其实连点头的力气都不再有,萧千清却自顾自地拨通了她的电话。
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不再能看清远一点的东西,于是萧千清就把屏幕放在了他眼前,所以他能看到她生气勃勃地冲着镜头微笑的样子,仍旧是记忆中的样子。
然而即使再看一眼又能如何呢?既然已经错过,再看一眼,不过是徒生了无谓的眷恋和不舍,给这无趣的一生加上更加失败的注解。
通话结束前,他就悄然合上了眼睛,遮住了眼底泄露的所有不堪。
萧千清收起了通讯器,他低头贴在他的耳边,略显低哑的嗓音里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悲伤:“哥哥,她还是爱你的,我看到她的眼睛了,我知道。”
原本还称得上平静的心境却因为这句话而泛起了灼烧般的痛楚,烧得他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了力气,睁开眼睛抓住了萧千清的手腕。
他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也没有气息说出太多的话,于是他就看着萧千清,说出了一个近乎乞求的句子:“不要告诉她……”
不要告诉她什么呢?是这些年他的遭遇,还是他见她的这一面?或者是不要告诉她,也不要提醒她……关于他们仍旧相爱的事实?
他能感觉到身体中残余的最后生机也在不断流逝,在视线模糊,听觉和触觉也消退之前,他始终没能听到萧千清的回答,他只是能感到,在自己的手失去力气滑落之前,被萧千清紧紧拉住了,然后他的手背,就被滴落的温热液体打湿了一片。
他想那应该是萧千清的眼泪吧,他这个从来都口是心非的弟弟,他竟然会害他哭得这样伤心。
凌苍苍抱着萧焕,注意到他皱了眉微有些出神,就凑过去在他胸前蹭了蹭,轻声说:“萧大哥,你不必每次都自己扛下来所有的责任。”
萧焕看着她微微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苍苍,告诉我你准备做什么?”
看他这么连哄带骗地诱惑她说出心中的打算,凌苍苍也没抵抗的骨气,又蹭了他一下就老实交代:“这次我想做拯救王子的骑士,你可以安心待在这里,等我解决了喷火大怪龙后就来接你。”
萧焕听着就不由失笑了:“苍苍,我并不是王子,我是联邦皇帝。”
凌苍苍“哦”了声:“你这时候准备抬出身份来压人了?”
萧焕不由笑了出来,他低头在她额上轻吻了下:“苍苍,我总说不过你。”
他那口才,即兴演讲从不用稿子张口就来,一张嘴博古通今上下纵横,可高雅可亲民,可铿锵有力可润物无声,忽悠得全联邦如痴如醉,据说朱雀宫都在筹备出版他的第一本演讲集了,他还表示说不过她?
凌苍苍听着就笑起来回吻他的薄唇:“好,我知道你让着我……所以这次的事,你就继续让着我呗。”
对她这种耍赖皮一样的要求,萧焕却没有答应,只是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我可不敢就这么答应你,谁知道你又要做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情。”
他现在神色好了些,凌苍苍又不怕死地接着说:“哦?比如抱着你投海什么的?”
萧焕被她一气再气,竟然也气不起来了,无奈地笑着说:“苍苍,你说过的,不再追求和我同生共死。”
凌苍苍非常理直气壮地反驳:“那个成立的前提是你不再没事折腾自己,跟我一起白头到老,如果是梦里那种,我能变着花样殉情你信不?”
她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萧焕都要给她气笑了,凌苍苍却不等他再说什么,就凑上去将他的薄唇吻住,在辗转深入。
无论再来多少次,他唇齿间清冽的味道都让她沉醉迷恋,这次她还很坏心的用舌尖将他的舌尖逗弄了个遍,这才意味未尽地离开。
他们在说话和接吻的时候,窗外的烟花一直在次第炸开,明明灭灭的光影里,凌苍苍抬起手指细细描摹着他的容颜,她笑了笑,神色间没有丝毫忧伤,反而是一种可以媲美烈日般的自信和坚定:“萧大哥,永远不要怀疑我有多爱你,不然我会用一切极端的方式向你证明。”
微垂下眼睑,萧焕温和地冲她微笑:“我知道了,苍苍。”
凌苍苍挑了挑眉,语气很是满意:“这才是知情识趣的美人嘛。”
直到这时,她才动了动手指,从床头的控制面板上打开了房门,把早就已经在门外等了几分钟,等到一脸麻木的医生给放了进来。
这一晚金堡垒的雪夜烟花秀持续了整整30分钟,长度和新年时相同,并且还燃放了情人节时才会放的粉红色心形图案的烟花,让不少来火星基地旅行,意外观赏了这次即兴烟花秀的游客十分开心。
但因为金堡垒主人和他的贵客们的临时缺席,最后得以登上金堡垒特别准备的飞行器,环绕着城堡从最佳角度欣赏了烟花秀的人,只有太上皇和皇太后夫妇,以及萧荧公主和皇家侍卫队队长、北地伯爵李宏青四位贵宾。
坐在飞行器里,把身高不够的萧荧公主放在自己膝盖上举着,并且努力目不斜视不去看旁边的太上皇和皇太后在干什么的伯爵阁下表示,虽然他不知道皇帝陛下他们去干什么了,但他心里能猜到这些人一定找了别的地方躲起来,悄悄干了点别人看了会闪瞎眼的行动。
他也算多少猜到了点事实吧。
既然说了第二天就完全对萧焕解释,库莫尔果真早餐的时候就带着文森特出现了。
想必是得知可以见到萧焕,文森特还特地打扮了一番,换上了一件跟萧焕的礼服有些相似的白色西服,弄得很有些情侣装的意思,他本人还红着脸不断向萧焕瞟。
等他穿了修身的礼服,凌苍苍才看出来,在那张小白花一样纯洁无辜的脸庞后面,是衬衫都快绷不住的胸肌和一看就充满爆发力的腰腹——所以说,他怎么可能是小白花,他只是披了一张绵羊皮的大尾巴狼。
眼角忍不住抽了抽,额角的血管也跳了跳,凌苍苍不着痕迹地挡在他和萧焕之间,阻隔掉他那种意图过于明显的目光。
库莫尔清了清嗓子,示意文森特不要过于露骨,然后开口:“博士,你解释下那个反应炉的详细情况吧。”
文森特的眼睛还黏在萧焕身上,连带衬衫下的胸肌都一鼓一鼓地,凌苍苍生怕他一个饿虎扑食就上来抱住萧焕乱啃,目光也紧紧盯着他。
好在如今这个文森特还是要点脸的,目光再露骨也没有真的扑上去,只是关心地问了句:“陛下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昨晚的磁场波动给您带去了什么影响?”
萧焕微微笑了笑:“哦?所以昨晚又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他还真是敏锐地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文森特清了清嗓子,就带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是这样的,为了进一步明确那个反应炉的构造和功能,我就弄了个威力小很多的先试验了一下。”
萧焕仍是微微笑着,似乎并不意外的样子:“那么我昨天感知到的,应该是某种情况下可能会出现的未来?”
文森特点了点头,很自信的样子:“准确来说,是被第一次时空连通干扰后的未来。”
萧焕又微微笑了笑:“文森特博士似乎对卡西莫多的核心机密很了解?”
面对他的提问,文森特就红了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我进入人类未来公社的原本计划就是干掉卡西莫多取而代之,光搞研究有什么意思,玩点政治才过瘾嘛,所以我可能算是掌握了不少核心机密吧。”
他说着就又对着萧焕眨了眨眼睛表功:“陛下,我还有几个亲信还在里面做事哦,还挺高层的,陛下您说让他们干什么,我就让他们干什么。”
面对这样一个只差摇几下尾巴来表达忠心……或者说博取心上人欢心的物种,萧焕也只对他温和微笑着:“那么就全赖您配合了,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