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桃夭走到了小木屋的门前,伸手就要推开木门,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少锦的身后传来。
“住手!”
少锦听到声音心中一喜,他连忙凝眸,收起了所有的灵力,从地上腾地跃起,闪身便冲向了竹息。
一眨眼的功夫,少锦已经是冲到了竹息的面前,错身一闪,少锦终于先一步挡在了门口。
这时候,少锦看到了不远处翩然而立的人。
是傲兮!
“你不是在闭关吗?怎地也来了?”竹息此时已经转过身,眸光复杂地看向傲兮。
她来之前刚刚去碎空洞找傲兮,可傲兮却以闭关为由,将她挡在了洞外,现在倒好,见她来找桃夭的麻烦,便连关也不闭了吗?
傲兮一袭白衣负手而立,他静静地看向竹息,眼睫眨了眨,翘起唇角绽开一朵笑容。
“师妹,桃夭乃你我师姑,不得无礼。”傲兮淡淡的,温柔地说道。
又是将近一万年快过去了,傲兮一点儿也没有变,那笑容依旧俊朗至极,那声音仍然温柔至极。
看得出神,竹息的眸底已经开始泛出了一层水雾。
当年她一生气便放了狠话,可那些话不过是她一时气急而已,她放不下他,饶是这几千年过去了,就算傲兮不止一次对她说,他无心情爱,可她还是放不下他的啊!
如果心悦一个人可以随随便便忘掉,那世间至死不渝的爱情又有谁会去歌颂呢!
“师兄,你瘦了!”竹息喉中哽咽,最后竟是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少锦虽然知道有傲兮在,竹息一定不会得逞,可他仍旧对面前的竹息保持着警惕。
若不是因为同为一门,这个时候少锦一定会不顾什么道义,直接从背后出手,将竹息打伤的。
傲兮提步上前,他的黑眸平静如水,对上竹息深情的目光,没有一丝动容,唇瓣蠕了蠕,好听的声音随风而至,“随我回去。”
这一句虽然一如既往的温柔,可却柔中带刚,只是四个字,却仿佛是千斤之锤,重重地砸在了竹息的头顶,让她登时惊醒过来。
“回去?我不。”竹息从见到傲兮的恍然中清醒,她的眸光一下子凌厉起来,丹凤眼中重新被嫉妒与怨恨充斥。
她不会回去,如果就这样回去,那等桃夭真的飞升上仙了,难道要她舔着脸叫这个凡人“师姑”?
转眼,傲兮已经走近了十几步。
竹息见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过身一掌便拍向了少锦的胸口。
因为两人离得很近,以至于少锦避之不及,生生地被这一掌拍在胸口,身体也顺带着掌风的力量直接将身后的木门撞开,最后重重地跌落在了地板上。
竹息见状便大跨步向前,可她才走出一步,另一只脚还没有抬起来,便觉得四肢一麻,浑身已经是虚软无力了。
“你放开我。”竹息咬牙,用力地扭了半截头,向着身后的傲兮叫道。
只见,傲兮伸手掐着一个剑指,一道白色的光芒顺着他掐出的剑指直直地指向了竹息。
这是傲兮用了仙法!
将近一万年的恢复,此时傲兮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对付竹息,也算是绰绰有余。
“修仙之人如此鲁莽,若被师父知晓,你当知会有何后果!”傲兮看着竹息愤怒到将近扭曲的侧脸,他冷静地说出了后果。
这后果,轻则将竹息逐出师门,重则恐怕竹息性命难保。
竹息听着傲兮的话,冷冷笑道:“哼,我自然知道,若不是你心疼这个凡人,此刻我已经将其了结,即便是我死了,又有何憾!”
她竹息从来不怕死,舅舅心月狐经常夸她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仙,就算是死,那她也定会在死之前,拉着桃夭一起进冥界!
“何人喧哗!”突然地,就在竹息还对自己杀死桃夭抱有一丝希望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竹息瞠目结舌地回首向小木屋内看去,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然倒映在了她的眸底。
桃夭!
傲兮见桃夭已经结束了飞升,唇角轻勾,挥手收了法术。
竹息这下得到了自由,可是她仍然没有动作。
“见了本仙,何不下跪?!”桃夭见是竹息,下巴一仰,一副姿态悠然地质问道。
竹息怔怔地抬眸看向桃夭,看着就算身穿朴素的白衣,却仍然遮掩不住一身贵气的桃夭,看着容色倾绝,早就没了几千年前的可怖疤痕,全然一副翩然女仙的桃夭,她神色恍惚,脑袋嗡嗡作响,没有一点的反应。
这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凡人桃夭?这竟然是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桃夭?
桃夭见竹息没有动作,不耐烦地长袖轻轻一挥,那面前的竹息竟是不由自主地双膝一软,跪倒在了桃夭的面前。
桃夭居高临下,垂眸看着竹息,好笑地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既然你没有毁了我,那终有一日,我会毁了你!”
其实毁不毁竹息,桃夭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这个时候,她只想这样说,好叫竹息知道什么是畏惧!
“今日看在傲兮师侄的面子上,本仙且饶你一命,不过日后嘛,就说不准会如何了!”桃夭淡淡地瞟了傲兮一眼,不屑地抬眸,提步绕过竹息后,向傲兮走去。
走到傲兮身前后,桃夭脚步一顿,抬眸冲着傲兮粲然一笑,道:“今日多谢师侄前来相助!可愿与我共饮一杯否?”
傲兮微微垂眸,对上竹息那水波荡漾的铜铃眼,觉得哪里不对,眸色一沉,应道:“不必了。”
这个桃夭,竟然还跟她摆起师姑的架子来了。
“那改日本仙定登门道谢。”桃夭抿唇点头道。
说罢,桃夭收回目光,不再多看傲兮一眼,绕过傲兮向林子深处走去。
少锦向傲兮微微点头示意后,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快步跟桃夭走远。
傲兮不由自主地转眸,定定地看向师徒二人远去的方向,良久良久,唇角轻扬,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
他没有理会竹息,广袖轻扇间,身形化作一团云雾,散在微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