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桃夭噗嗤笑出声来，“那红衣天帝自己就长得像个女子，却还要坐拥仙女，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有悖阴阳相交之道呢！”
她自言自语，越想越是好笑。
“若是换成傲兮，还能好些。”她暗自琢磨，“傲兮，换成傲兮坐拥这些天庭的仙女吗？”
渐渐地，桃夭怎么也欢喜不起来了。
饶是知道傲兮清心寡欲的个性一定不会左拥右抱的，可桃夭只是想一下那样的画面，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慢吞吞地踩在天庭的云层上，桃夭心不在焉，再也无心欣赏周遭的风景了。
“见过上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桃夭敢肯定，她从来不认识九重天上的人，可这声音，就是非常非常熟悉。
她身体一僵，瞠目结舌地回过头去。
楚衡子！是楚衡子！
“你……”桃夭眼眶盈满泪水，她结结巴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很想说，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可她不能说，她害怕不吉利，她担心这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楚衡子的脸眸苍老了许多，饶是两鬓如霜，可桃夭敢笃定，这一定是楚衡子没错。
“上仙？”楚衡子见桃夭情绪激动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桃夭一怔，难不成，他不认识自己了？
如鲠在喉，桃夭沙哑着声音问道，“你不认识我了？”
“上仙说笑，上仙乃仙界出名的女仙，小仙怎会不识。”楚衡子深深一揖，恭恭敬敬地回应。
桃夭苦笑，眼前的楚衡子早就不是当初跟她一起长大的那个男子了，而是遍布皱纹，青丝染霜的中年人。
她泪水忍不住落下，哽咽着问道，“我是说，凡间……”
曾经为了找到楚衡子，她很用心，以为楚衡子死了的时候，她为了给楚衡子报仇，死皮赖脸地跟着傲兮，想要拜他为师……
楚衡子，是陪伴了她最孤单的那十年的朋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桃夭已经忘了曾经她情窦初开时，心悦楚衡子的事情了，有时候偶尔想起，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好像一切都是那般游戏。
“小仙明白，凡间轮回，跳出轮回者即为仙。”楚衡子满脸堆笑，看着桃夭的眼神里满是倾慕与敬佩。
桃夭恍然，八千年了，他们都变了，她不再是那个跟在楚衡子身后形影不离的小丫头，她再也不会吵着他问东问西，而他，自然也不会对她回答些什么，更不会从大老远的地方给她带回来吃的喝的，或者亲手刻一支梨花簪了……
现在，她是高高在上的上仙，而他……
“你可是仙君？”桃夭怔怔问道。
楚衡子一下子红了脸，他羞愧道，“小仙不才，初飞升。”
桃夭脸颊上的泪痕也已经被清风吹干，她看着楚衡子的模样，勉强勾唇，模糊着双眸，低声道，“终有飞升上仙之期，愿尔嘉勉。”
这是她对成仙后的楚衡子说的第一句话，以后，她会保持她的姿态，她会忘了凡间她曾念念不忘的那个少年。
“我还有事，先行告辞。”桃夭微微点头，说道。
没等楚衡子再说什么，桃夭就已经走开十步远了。
她知道，即便楚衡子会说点什么，可她跟楚衡子的隔阂已深，他们，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她一路再没有停歇，一直来到了上一次见到天帝的宫阙旁。
“西溟桃夭求见天帝。”桃夭在宫阙外负手而立，扬起下巴，朝门口朗声说道。
话音刚落，两个仙女便开了门走出来。
“天帝正在沐浴，请上仙至前殿等候。”一个身材瘦小的仙女唯唯诺诺地回应道。
桃夭有点好笑，她略一点头，便跟着仙女走到前殿。
那仙女虽然看起来胆怯，可做事情却意外地十分麻利，她换了几个小姑娘添上桌案锦垫，端上来新鲜的水果，自己忙着给桃夭斟茶。
桃夭心中很是畅快，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天帝对她的待遇倒是很不错。
“敢问仙女怎地称呼？”等大殿中就只剩下一个斟茶的仙女，桃夭神秘兮兮地凑上去，坏笑着问道。
她很喜欢恶作剧。
那仙女有些紧张，慌乱地挪开了一些，保持好与桃夭的安全距离后，才垂眸应道，“盈司。”
盈司，这个名字倒是新奇。
“听闻天帝要纳天后？”见仙女老老实实地回应了她，桃夭得寸进尺，开始八卦起来。
那宫女点了点头后，低声回答道，“然也，天帝已向青丘提亲。”
青丘？天帝要娶一个狐狸精当妻子？
“是谁啊？”桃夭好奇地顺嘴问道。
也不知道这个狐狸精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做天后！
那仙女飞快地向门口瞥了一眼，见没有人，才放心地说，“青丘之女，心月狐的外甥女，元辰仙君唯一的女弟子，巾帼竹息。”
什么！
桃夭张大着嘴巴，一点儿也合不上了，竟然是竹息！
竹息不是心悦傲兮吗？这么快就要嫁人了，还当真是心口不一。
“在聊什么呢？”这时候门外天帝的声音传来。
桃夭一怔，连忙正了正自己的衣衫，冲上前去，“天帝，我是来作客的。”
红衣天帝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赫然出现在大殿之中，因为刚刚沐浴的缘故，他原本白皙的脸蛋，也泛起红晕，整个人又娇艳了不少。
一个男人娇艳无双，一个女人英姿飒爽，还别说，恐怕普天之下，能为其妻者，非竹息莫属也！
桃夭含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天帝生得比女子更为娇艳欲滴，若我为男儿，定要为君痴情一生了。”
桃夭兀自转身，坐在桌案边，悠哉悠哉地品起茶来，可她没有注意到，此刻的天帝表情僵硬，眸光闪烁不定，好似心中有什么软肋被触碰到一般。
“不知上仙来此有何要事。”良久，天帝才低语问道。
光是看着桃夭那一点也不焦急的姿态，天帝也知道，她没什么要事。
桃夭下意识地看了眼天帝身后，脱口吐出两个字，“探亲。”
即便是凡间服兵役的百姓，也可到部队去探亲，更何况是天庭。
她要见少锦，她要知道，这个天帝有没有亏待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