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吗?”澜暖低低地问。
从澜暖的眸子里,桃夭看出了其中的局促不安。
她微微一笑,“自然可以。”
桃夭觉得她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澜暖。
看到澜暖咧嘴开心地笑着,桃夭心底里升腾起满足感,她不知道这种满足源于何处,可她就是希望能够一直看着澜暖微笑,仿佛只有这笑容才能化解她心头的忧伤。
“若想修仙,需忌烟火食。”凭着自己曾经修仙之路的记忆,桃夭提醒道。
澜暖郑重其事地点头,整个人显得极其认真,好像对修仙的事情充满了兴趣。
桃夭眯眼,不过寻思的意味很快就淡了,她只是转身向着变出来的小木屋里走过去。
这里的布置,桃夭极力地模仿西溟中的那间小屋,似乎那间小屋就是她的家,能够给她安全感。
她走进小屋内,平躺在榻上,听着周围的鸟鸣啾啾,溪水潺潺,闭上眼睛。
与傲兮约定的日子已经好几日过去了,也不知道傲兮有没有打算找她。
桃夭心中苦笑。
原来此番她没去赴约不过是因为可笑的孩子气,因为傲兮不辞而别,因为傲兮的隐瞒。
她听到澜暖缓步进了房间,桃夭也没有睁眼去瞧,只是说,“暂且休息片刻。”
澜暖见桃夭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原本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可桃夭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吓得她脚步一顿,小脸煞白。
暂缓情绪,澜暖轻轻嗯了一声,才又挪开步子坐到了自己的榻上。
桃夭勾起唇畔,两个酒窝挂在脸上,有一种极浅的自信。
中午时分,林内光影疏离,阵阵凉风袭来,撩起两个林间美人儿的裙角,翩翩如仙。
桃夭掐起兰花指,轻轻一捏,一只绰约的蝴蝶儿从指尖飞了出去,不过转瞬,扇着翅膀在澜暖的面前盘旋。
不久,蝴蝶儿轻轻落在了澜暖耸立玲珑的水滴鼻翼上。
这一边桃夭缓缓坐起,她斜身看向在榻上熟睡的澜暖。
她口中喃喃,“我需弄清楚方可安心。”
这话,她是说给天上的许子续的。
挺直腰背盘膝坐定后,桃夭长长的眼睫扇了扇,旋即闭上眼睛,将两手轻轻放在膝盖上,开始做法。
这入梦的仙术她很久没用了,许是生疏了。
桃夭心中念动仙诀,开始入梦。
入梦不过是将自己与对方的魂魄与身体双双分离,然后再凭空制造出一个空间,一个可以随意显像现实世界的空间。
桃夭双脚踏在黑暗中,心中疑惑。
难不成这澜暖什么都没有梦到吗?
不可能,只要她有心事,再被梦蝶施了花粉,就一定会做梦的。
不过,若是入了一个做梦人的梦境,周围绝对不会是如此昏暗的。
刚刚想要再尝试其他的方法,刷地光亮划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周身的黑暗便好似幕布一般被别人扯了开来。
又是一片晶莹的冰川,又是连绵不绝的雪山,又是冰冷刺骨的寒风……这是北溟。
难道澜暖的心事和北溟有关?
如果是与北溟有关的话,那就是和许子续有关吧。
“阿爹。”一声哭嚎,打破了周遭的平静,只是一个转身,桃夭已经身在北溟灵渊的小屋里。
看见澜暖趴在榻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而榻上是骨瘦如柴的许子续,很明了,这是许子续死的那一天。
难道澜暖还没有从许子续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吗?
桃夭冷眼旁观,她觉得澜暖很奇怪,一向单纯的她,如今跟着她出了北溟后,时不时会对她的仙法表现出一种兴趣。
可如果澜暖一直记得她之前坠魔的事情,那必然是不会对仙法有多大的兴趣。
“桃夭,我取走了澜暖坠魔时的记忆。”突然,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许子续猛地说道。
桃夭吓得一僵,头皮发麻,汗毛跟着直直地竖了起来。
难道?许子续能看见她?
此时,门外的澜暖正欲推门而入,却因为听到了许子续的话而僵硬地站在原地。
桃夭隐约明白了澜暖为什么会表现出对仙法极大的兴趣。
不过,她心里一阵苦笑。
许子续当真是老糊涂了,他把澜暖的记忆取走,这不是让澜暖重蹈覆辙吗?
不过,桃夭根本无暇思考这些,当下让她最为疑惑的事情是,房中根本空无一人,许子续那话,是对谁说的,难不成他一早就预料到,她会入澜暖的梦?难道她知道澜暖在房外偷听?
“我会占卜,你不必为此惊讶,我只愿我的澜暖此生无忧。”许子续若有似无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此生无忧?
桃夭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