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面色铁青，他小心翼翼地仰着头看向魔帝，长长的疤痕随着法师脸部扭曲的动作而微微颤抖。
“你必须为我之奴。”这声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似有千万斤的重量，将法师压得喘不过气来。
桃夭静静地站在一旁，目睹着高高翘着屁股，在魑幽面前卑微得如泥土一样的法师，心中激荡起怒涛来。
当年，她也曾在某一人面前小心翼翼，后来，那人划伤了他的脸，他说她不过是他的一条狗。
紧紧地攥着拳头，桃夭第一次觉得跪倒在地上的法师厌恶。
她无法容忍用卑微如粪土、丢掉尊严的方式来换取别人怜悯的人。
“愿为帝君舍生赴死。”法师将头贴在雪地上，谁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桃夭不屑地冷笑，“魑幽，我若不愿当你的奴隶，你便要取我性命？”
魑幽没有理会桃夭，他的手轻轻扬起，却见法师的身体便像柳絮一般浮在空中，随着缓缓转动，他的身体慢慢舒展开来。
桃夭冷眼旁观，她并不打算打断这样的仪式，这是法师自己的选择，他就必须自己受过。
很快，法师脸上的疤痕消去，而他的面颊开始泛出粉红。
桃夭这才知道，法师原本这张没有疤痕的脸，也是难能可贵的。
一眨眼的功夫，一阵红光四溢，法师的眉心闪耀出一道浅浅的红色，不过这道红色的光芒只是转瞬即逝，消失不见了。
“神力已经与我合二为一，这还要多谢上仙之血。”这回，魑幽终于转回了头来。
桃夭眼睛越睁越大，这张脸，分明就是……
魑幽莞尔轻笑，“许久不见。”
什么？
“你……”桃夭瞠目结舌，不可置信，“你是何焕！”
魑幽戴着何焕的脸轻轻摇头，“不，何焕只是我的一缕精神游丝罢了。”
“你。”桃夭皱着眉，心脏开始紧缩起来。
上一次便看到魔帝的真容，可他却说那只是自己的意识所为，可现在他却说何焕只是他的一缕精神游丝？
“就好比前世上仙为傲兮所害后，存留了一缕精神游丝托生。”魑幽居高临下地看向桃夭。
见桃夭脸色如土，魑幽轻叹一声，“当初我为仙界之人所伤，好不容易丢下一缕精神游丝在外面，如若不是如此，我如今也不会站在此处了。”
“那何焕现在……”桃夭紧张地盯着魑幽的一张脸。
果然与他当初所料不差，逆天改命已经开始，何焕以另外的方式复活了。
魑幽笑得越发灿烂，“何焕那缕游丝自然已经归于我的体内了。”
桃夭当然已经猜到这个结果，让她不安的是，她不知道何焕的思想会不会支配着现在的魑幽，所以，她屏着呼吸，不敢说话。
“难道上仙对我这张脸的兴趣大过复活渊兮吗？”魑幽一步步走近，让桃夭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饶是桃夭竭力控制自己的胆怯，可面对这张脸，她条件反射地开始惶恐不安，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桃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里，强忍着继续后退的冲动，她停下脚步，说道，“魑幽，你大可提出你的条件，然，若要我为奴，是绝不可能的。”
她当然更想复活渊兮，可复活渊兮要给披着何焕脸的魑幽为奴，便是她以性命相报，也不会走这一步。
又瞥了眼地上躺着的法师，桃夭咬牙继续说，“我不是法师。”
因为有过被人踩在脚下侮辱的痛感，所以桃夭看向法师的目光涌出不屑与嘲讽，另外，也有一丝丝的同情。
“你不必为奴，只要你杀了傲兮，便自然可以救回渊兮。”魑幽勾着唇，一副玩弄人于手掌之中的优越感。
桃夭冷笑一声，质问道：“若是你死了何焕还能活着？”
当真可笑至极，魑幽分明就是想借刀杀人罢了。
“鱼鸢死了，可你不好活得好好的？”魑幽眼睛一眯，提醒道。
桃夭身体一僵，她陷入了沉思中。
没错，鱼鸢死了，但是鱼鸢的精神游丝寄生在了泡沫里，又恰巧吸收了老天帝的精血，所以才托生成了现在的他。
如果傲兮死了，渊兮自然会活的。
眉心不自觉地揉成一团，桃夭心脏紧缩，她不敢去看魑幽，只能死死地盯着地面，掩饰内心的挣扎。
“你舍不得傲兮的性命。”魑幽的声音从桃夭头顶传来。
桃夭唇瓣张了又张，这一次，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没办法否认，更没办法承认，所以只能保持着缄默，一句话也不说。
良久，魑幽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他的笑声猛地戛然而止，“原来上仙口口声声说要救回渊兮，不过是为了见到傲兮所找的借口罢了。”
这天底下已经没有人不知道桃夭和傲兮曾经有过惊天动地的感情纠葛，魑幽的眸底不可察觉地浮起一抹悲伤来，当然，魑幽不着痕迹地将那抹悲伤隐藏了起来。
“魑幽，你以为这么简单就可搅乱世道秩序？”突然，远处一个声音响彻云霄，由远及近直冲过来。
桃夭下意识地向着身后的空地后退几步，保持与魑幽的距离，她看着来人，眼神迷离。
也许魑幽说得不假，她一开始说要救渊兮，不过就是自己找了一个可以见到傲兮的借口罢了……
“哼，原来是御风大帝啊，来找姘头的？”魑幽以一种极其讥诮的语气调侃。
原本还在犹豫不决的桃夭在听到姘头两字后，瞬间心里的怒气被点燃，好似被羞辱了一般，她已经想不起其他的情绪，径直大声辩白，“魑幽，休得胡说，我与此人没有半点关系。”
“魑幽，你以为躲在北溟，就能避免与我仙界一战吗？”傲兮并不看桃夭一眼，只是勾着唇，含笑说道。
桃夭略略失神，傲兮一袭白衣落在风雪漫天的北溟，好似一座冰雕一样，纯洁无垢。
他是来与魑幽决战的，不是来找她的。
桃夭将身一闪，她挡在了魑幽身前，仰面对上傲兮的目光，莞尔道，“师侄今日若要大战，桃夭奉陪。”
魑幽没有想到桃夭会参战，不过这正好顺了他的心意，饶有兴致地看着桃夭和傲兮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