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现在不想管任何人的破事,我就今天没见过你,你也当今天没有跟我说过这番话。如何?”
“好。”
游重阳应声,紧跟着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窗边,不等南智抬头,他反手推开窗门跳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风吹过窗缝发出轻轻的呜咽,窗帘翻动,好像是有个看不见的调皮孩子在故意拉扯一样。
南智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冷漠的眼睛从杯盏上慢慢转移到了那枚被游重阳放在棋盘上的白子。
“呵。”南智笑出声来,“居然让你赢了。”
游微澜赶到南生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灯火通明的医院大门外依旧人群熙攘匆忙。
封九澈跟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她往前走他就跟,她停下脚步他就停,完全是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
找了一圈,天色已经黑透,除了急诊部医院的各个角落都在慢慢的静寂下来,可游微澜还是没有找到游重阳。
一团黑气落在了游微澜的面前,封九澈走了出来。
“澜儿。”
“怎么样?找到了吗?”
“没有。”
游微澜长叹,愁眉不展的看着周围:“爸爸他到底去哪里了?”
封九澈想了想:“澜儿,我们应该守株待兔。”
游微澜怔了怔:“什么?”
封九澈认真:“澜儿你看,我们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不是办法,既然胎鬼还在彭思怡的身上,那不管爸爸他去了哪里,只要我们看住了彭思怡,就一定能找到爸爸。”
游微澜眼睛一亮,她真的是急糊涂了。
“可以啊你,封九澈,走,我们去找彭思怡。”
但不等游微澜把抬出去的脚放下,封九澈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笨澜儿,你就这样过去?打草惊蛇还怎么守株待兔,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一把把游微澜打横抱在了怀里,封九澈脚下立刻腾升起一团鸷黑的雾气,把他托了起来,消失在了原地。
再显身时,已经到了住院部大楼对面的那座钟楼。
钟楼被重新装修和加固过,但是那枚铜钟却不在了,只是在原来铜钟的位置修葺了一个白色大理石的集雨台。
一阵夜风吹过,倒影的微光立刻在水面随着涟漪荡漾了起来。
游微澜从封九澈的怀里下来,这里被路灯隐约照亮着,如果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她们的,但是这里距离彭思怡的病房也很远,只是能看到一扇紧紧关上且拉着窗帘的窗户。
游微澜皱眉:“封九澈,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封九澈一挥袖子:“澜儿你看。”
游微澜循着封九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集雨台的水面竟然如同镜子一样倒映出了一个虚幻的影子,影子不是很清晰,被一层黑色的雾气笼罩着,但是当封九澈的手抹过水面上方的时候,倒影顿时清晰了。
她看到的竟然是彭思怡的病房,正对着彭思怡的病床。
彭思怡在睡觉,随着呼吸的起伏,在她肚子上浮动的那层煞气也在缓慢的转动着。
她住的地方是一个单人间,一直守在她病床边的韩朗正躺在靠着窗户的一张陪护床上休息。
游微澜:“是境渊幻境。”
封九澈点了点头:“我让木须在这里和病房镜子之间建立了通道,我们在这里既能观察到病房中的情况也能在出现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通过境渊幻境进入病房。而且,以防万一,我已经吩咐五鬼在住院部布下了天罗地网,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来我能第一时间知道。澜儿,这里是不是个好地方?”
封九澈故意把下巴扬起来,一副得意求夸奖的模样。
游微澜却眯着眼睛冷冷一笑,伸手在他的额头上敲了敲:“你才是苍蝇。”
后半夜。
游微澜靠着封九澈的肩膀睡着了,但是封九澈的眼睛却依旧如火如炬一般的凝视着幻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太安静的缘故,封九澈可以很清晰的听到游微澜呼吸时从鼻子里发出的嘶嘶声。
低头看向那张被他肩膀托的有些变形的小脸,封九澈轻轻的笑出声来,肩膀有点湿湿的,这个小东西睡觉的时候又流口水了。
“九爷,游先生出现了。”木须的声音突然凭空传来。
封九澈立刻看向幻境,不知是不是因为游重阳在靠近的缘故,感应到他气息的胎鬼竟然想从彭思怡的肚子里跑出来,把盖在彭思怡身上的床单也给撑了起来。
“澜儿。”
“唔……怎么了?”
“有情况。”
游微澜的瞌睡虫立刻逃之夭夭,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从封九澈的身边跳了起来,跑向集雨台。
看着那个因为被被单盖着有些急躁张牙舞爪的胎鬼,游微澜用力的咬紧了牙关。
韩朗睡得迷迷糊糊,不经意的看到彭思怡病床上撑着一个人形的东西,顿时被吓的直接从陪护床上滚了下来。
“思怡。”韩朗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扶着床沿想要下地,谁知道冰冷的脚心一碰地面险些摔倒了,“思……思怡!”
听到韩朗喊声的彭思怡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冷不丁的看到自己的肚皮上趴着一个灰皮黑眼的胎鬼,顿时被吓的一声尖叫。
“啊!”
彭思怡的尖叫声震的游微澜这边水面都颤动了。
趴在她肚子上的胎鬼立刻一张嘴|巴,把那张漆黑且没有牙齿的大嘴冲着彭思怡嘶吼了一声,直接把脸色惨白的彭思怡给吓了魂了过去。
胎鬼僵硬着脖颈好像锈住了一样钝钝的看向韩朗,他的脑袋每转动一下,韩朗的脚就软几分,打颤的眼睛也瞪的更大了,脸色也愈发的惨白。
“嘶嘶嘶。”
胎鬼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刺耳的噪声,紧盯着已经吓到魂不附体的韩朗,慢慢的挪动着肥胖的身体从病床上滚了下来朝着韩朗爬了过去。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韩朗嘶喊着,拼命的抱紧了床腿瘫坐在了地上,两只脚不停的蹬着地面,把脸埋在了臂弯里,瑟瑟发抖。
就像是一只在雨中淋透的小猫,可怜的不行,连哀求的声音最后也变成了嘤嘤嘤的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