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懂了程毅的暗示,红着脸咳嗽两声:“你还在开车呢!”
“那就回家后再奖励。”程毅说着,踩下油门,速度顿时快了不少,唐月别过脸去,一个人笑了起来。
开庭日期临近,紧张的不只是唐月,还有钟婉君。不过,她只能通过忙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还好,有古肴经常留意着钟婉君的精神状态,一直到开庭前一天,钟婉君的状态都很好。
当天晚上,唐月和钟婉君约定,第二天早上会过来接她,他们陪她一起去,钟婉君心里踏实了不少。挂了电话,她还是睡不着,就这么躺在床上,想起自己这大半生里经历的点点滴滴,一直熬到天亮。
这个屋子里承载着她和吴德的婚后生活,一开始,他们还是很幸福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吴德的脾气开始变得暴躁起来,动手打她,谩骂和抱怨充斥着他们的生活,钟婉君觉得,这样的生活让她透不过气来。
害怕,让她不敢反抗,一次次妥协,换来的是丈夫变本加厉,多少次被打成重伤,她已经不记得了。直到上次,他要拿刀砍自己。钟婉君差点以为自己会被砍死,要不是程毅,她的命早就没了。
这样的生活,她不想熬下去。离婚了也好,离婚后,她还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唐月过来的时候,钟婉君已经穿戴整齐,手里拿着她和吴德的结婚证,上面的照片都泛黄了,那是她和吴德唯一的合照。
唐月见钟婉君盯着结婚证发呆,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也替她心酸起来。
“妈,我们该走了。”
钟婉君深吸了一口气,擦掉眼泪,笑着起身:“好!我们走吧!”
她下定决心了,踏出家门,她回头看了一眼家里的一切,带着复杂的心情,前往法院。
开庭前,唐月一再叮嘱钟婉君:“不管一会吴德见到你之后说多难听的话,有多过激的行为,你都不要乱想,你现在只要想一件事,那就是,你今天是来离婚的。知道吗?到这个时候了,你千万不能退缩。这是法院,吴德不敢乱来。”
她倒是希望吴德在法官面前放狠话,让大家看清楚吴德的嘴脸,这样,法官更不会偏向吴德。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托付一生。
了解过吴德的秉性,所有人都以为,吴德上庭后会歇斯底里,对钟婉君破口大骂,发泄自己的情绪。唐月还听说,吴德居然请了辩护律师,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钱。不过,这事不管是多厉害的律师来,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婚。
开庭前两分钟,吴德出现了。坐在被告席上,胡子拉碴的他显得更狼狈了,那双已经一直在盯着钟婉君,钟婉君不敢看他,将目光转移到唐月这边。唐月只能无声鼓励母亲,为了自己的未来,这个时候,她必须勇敢。
案子开庭,唐月和程毅坐在旁听席上,法官按照程序,双方开始进行陈述,他们这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各类证据表明了吴德婚后对钟婉君的残暴行径,这次更是差点杀了人,这样一段婚姻,绝不可能维系下去。
还有左邻右舍的证词,吴德家暴钟婉君,这是铁板钉钉的事。
接下来,就是辩方做出陈述,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再怎么辩护,也解释不清钟婉君身上那些伤痕。辩方律师没有做辩护,而是直接上交了一份书信,他说,那是吴德亲手写的,认错书。
唐月听到后,忍不住笑了,这就是对方的手段,一张认错书,就想抹掉过去他对母亲所做的一切吗?不可能!
“我当事人对自己做过的事,并不否认,只是,这些都是有原因的。我手里还有一份,是关于我当事人的精神鉴定报告,可以证明,我的当事人患有重度狂躁症。以当事人的生活条件,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这是一种疾病。他在对钟女士施暴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是在失控的情况下,才动手的。现在,我的当事人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
唐月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吴德哪儿招来的律师,连这么损的招都想得出来。说一句精神有问题,就可以将自己的暴行一笔勾销了吗?
听着辩方律师的话,唐月越发恼火,程毅握着她的手轻拍着,示意她稍安勿躁。现在这些律师是这样的,拿人钱财,就要维护自己当事人的最大利益,他们阻止不了对方说这些。
不只是认错书,对方还要求,让吴德亲自解释。
“我当事人有一些话,想当面和原告说。”
吴德缓缓站了起来,盯着钟婉君,好一会,他才开口。
钟婉君低着头,始终不敢和吴德对视,这些年,她看到吴德就怕了,她知道,吴德心里是恨自己的,如果这是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吴德一定再会对自己动手。
“婉君,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因为这些年,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对不起!如果可以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不会再跟你动手。每次,我情绪一上来,就控制不住自己。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没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我不怪你。我这样的人,也不配有孩子。”
吴德知道,孩子是钟婉君的软肋。一说到这里,钟婉君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是钟婉君心里仅有的对吴德的愧疚,她是吴德的妻子,没能给他生下孩子,是她的错。
“我知道,你恨透了我,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回到原来了。一开始,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给你一个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变成这样!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可以回到一开始,我们刚结婚时的样子。婉君,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想在这,亲口对你说一声,对不起。我不是人,就算你杀了我,我也甘愿受着,这是我欠你的。”
吴德一番煽情发言,让钟婉君泣不成声,唐月忽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钟婉君坐在原告席上哭喊着:“别说了!你别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