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带重孝的张丞相步入承天殿中,殿内的乐声也戛然而止,殿中众臣指指点点的议论一阵也就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等着看这位梁朝王室三朝元老到底是要做什么。
当大殿中群臣听到张丞相对着秦相百里鞅一番愤怒的指责控诉之后,原本一片寂静的殿中就炸开了锅。
“张丞相说这秦相什么来着,乱臣贼子……好像还说弑君什么的!”
“啊!张丞相说秦相要弑君么!这是怎么回事?”
“这张丞相是不是疯了……穿成这样也就罢了,竟然在这喜庆的日子还说出这样的疯话!唉,今天张丞相的性命可能休已!”
随着“乱臣贼子,弑君篡逆!”这几个字的脱口而出,大殿中就“嗡嗡嗡”更加混乱起来。
“张丞相,我百里鞅一向敬重老丞相大人。丞相为何在这新王登基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一身孝服而来,还在这庄严的承天殿中这样血口喷人。难道张丞相就是这样做梁朝的国之柱石的吗?”
百里鞅当着这天下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被张丞相一语说到心虚之处,在惊讶慌张了片刻之后,老谋深算的百里鞅就镇定下来并有条不紊的反唇相讥。
“哼!秦相百里鞅,休要在这里装腔作势。你的累累罪行瞒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老夫。你这逆臣狗贼,就在这承天殿中犯下了滔天罪行。你以为将这王宫之中的老宫人悉数流放杀害,就能瞒天过海了吗,你这是痴心妄想!”
张丞相踱着年迈的步子走到百里鞅跟前,指着他的鼻子激动的破口大骂。
“显王陛下只是不同意将二位公主嫁与你秦国,没想到你们秦人就如此咄咄逼人,先是逼迫显王陛下退位,而后竟然做出了弑君篡逆大逆不道之事!”
张丞相说到这里语带哽咽泪流不止。
“显王陛下,陛下他就在这承天殿中……竟然被你秦相命人一箭射杀。后来匆匆赶来的王后也被你百里鞅用剑一剑穿心而死。”
张丞相转过身面对大殿中天下群臣,痛苦的陈诉秦相百里鞅犯下的滔天罪行。
“天下的臣公们,这秦相百里鞅就是杀死显王陛下的真凶,他们秦国人无恶不作,为图霸业不择手段。如今不仅杀害了先王,现在还想扶持一个亲秦的傀儡新王。这秦国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天下臣民各位臣公,当不被这秦国的花言巧语所蒙骗。秦国人要的是天下,我等梁朝子民当奋起抗争!”
张丞相站在玉阶前振臂高呼“诛杀暴秦!诛杀暴秦……”
承天殿中“诛杀暴秦”的呼喊一阵阵回荡着,群臣此时已经被这张丞相的举动彻底惊呆了。
然而毕竟洛阳城外就驻扎着五万如狼似虎的秦军,秦国扶持傀儡新王的事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而如果一旦激怒秦国,天知道秦人会不会做出屠灭王城的事来。大殿中各国使臣都是弱国小国的使臣而已,那些梁王室的皇亲国戚就更是惧怕秦国的强大。
虽然众臣听闻张丞相说显王陛下是被秦相所杀,然而面面相觑一阵大家也都只有低下头默不作声。
不管张丞相说的是真是假,然而这大殿中除了齐国人,还真是再也找不出敢同秦国作对的人了。
张丞相涕泪横流的控诉秦国人在洛阳的罪行,见大殿中一开始还有躁动,而现在却已经静得可怕。
张丞相失望的踱步到这些大臣的跟前,然而群臣都像躲瘟神一般躲过张丞相那锐利的眼神。
“哈哈……哈哈!看你们这一个个贪生怕死的样子,难道真要等到秦国人的铁蹄踏破你们的家园,你们到时才能醒悟吗?这天下是怎么了!这天下是怎么了!”
张丞相的控诉在这大殿中根本得不到众人的回应,他心中此时不经涌起对显王陛下对姬雪公主的愧疚,毕竟将姬雪公主远嫁燕国的主意是他出的。而现在酿成这样的恶果,当他想奋力弥补为显王陛下复仇之时,才发现已经有心无力,更加对天下众臣的冷漠感到心灰意冷。
秦相百里鞅一开始对于张丞相的控诉还有些心虚,现在看到这承天殿大殿中根本没有人敢站出来回应,心中的胆气也就回来了。
“张丞相,我看你是疯了吧。今天是新王登基的日子,你竟然在这庄严的时刻口出疯言疯语,我看你这老东西是活得不耐烦故意想破坏大典吧。来人!将这疯癫的狂徒拖下去!”
王座上的姬纯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大好的心情也被破坏殆尽。对于张丞相所说秦相弑君的事,姬纯回想了一下觉得也是有这种可能的。毕竟秦相先说好的是让王兄退位,后来却传出王兄驾崩的消息。当时乍闻噩耗自己也惊讶悲伤了一阵。
然而此时毕竟是自己登基的大日子,这个张丞相虽是王室三朝老臣,但这么一闹自己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王座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姬纯冷眼旁观张丞相的胡闹,听到秦相百里鞅让人把他拖出去,做为梁室君王的姬纯也没有出声帮助自己的丞相,而是默许了秦相在这承天殿内的发号施令。
听到秦相的命令,在大殿之外守候保护的秦军士兵就冲了进来。
张丞相环视大殿中的众人,见竟无一人愿意站出来声援自己,悲叹这天下人的冷漠,以及只顾一己安危而无人敢于声张正义的悲凉,他仰面长叹泪水顺着沧桑老迈满是皱纹的脸颊滚落地面。
“哈哈!你们这些懦夫,你们这些只顾一己之私的小人,梁朝完了……这天下完了……显王陛下,老臣对不起你,是老臣引狼入室。陛下就让老臣用这一腔热血来洗脱罪责吧,也让这一腔热血染红这承天殿的地板,让后人都好好记得这秦国人在这王宫犯下的滔天罪行吧。”
眼看殿外走进来要将他拖出去的秦军士兵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己必有一死,心一横就做出用一腔热血血洒这大殿的决定。
张丞相高声喊出最后这一句,不等冲上前的秦军士兵靠近,他就转过身一头撞向面前玉阶的棱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