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滑的丛林里,禄一哲浑浑噩噩的跟着梨子往前走着,他走得磕磕绊绊,颠颠倒倒,衣服被树枝刮坏了,脸蛋也被划破了,再加上衣服的冰凉,人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梨子在前面小心的开着路,时不时的搜寻着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也是他眼睛很尖,意外的看到了一颗野桃树,此时正是七月,上面的果子已经发红成熟了,散发出诱人的香甜味。
他欣喜的去拉扯禄一哲,“阿哲,你快看,我们终于有吃的了。”
他不拉还好,这一拉,禄一哲的小身板就扛不住,向着他直挺挺的倒了下来。
“啊!你没事吧,阿哲,你醒醒啊!”
“你一定没事的,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去了。”
梨子使劲的拍拍他的脸蛋,发觉他异常的滚烫,却是有轻微的发热迹象。
他着急的看了看周围,这里一个人烟也没有,只有一块平坦的大青石竖在不远处,看起来还干净整洁。
他拉起禄一哲沉重的身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推了上去。然后,又跑到之前的野桃树下,把上面的野果子摘了几个下来,跑到一个有积水的小水塘里,清洗了一下,顺便把自己的贴身小背心脱了下来,沾湿了后,打算给禄一哲降降体温。
丛林里的风轻轻的吹过,带着一丝清凉,在市区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盼望,酷暑真的很难熬。但是,在这潮湿的山林里,却会要人命的。
尤其是一个浑身湿答答,还发骚的孩子,更是抵挡不住了。梨子心里着急,他捡了很多的干柴,想要生一堆火,可是,他没有打火机,没有火柴,身上唯一的手机,已经泡水里变废品了。
他想着梨花教给自己的野外求生技能,再加上,电视上的野外求生的节目很多,他都见过,自己就打算学着钻木取火起来。
稚嫩的小手,搓着手指粗的棍子,不停的转动着,时间过去了一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直到他的手已经磨得通红,甚至开始溃烂,终于看到了点清烟冒了出来。
凭着一股子毅力,在一双手快要被磨烂的时候,梨子终于生好了火。熊熊的烈火驱散了寒意,哄干了禄一哲的试衣服。
在一阵暖意中,禄一哲清醒了过来,发觉自己背靠着梨子,被人像个宝宝一样的呵护起来,心里居然说不出的温暖来。他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感受着这久违的感觉。
自从记事以来,他已经记不得有没有被人这么温暖的对待过了。他想不起被妈妈抱在怀里,是不是也和此时一样呢?
他的妈妈呀,走得太早了,都还没看到他长大,就没了。而他的哥哥,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只会傻吃傻玩傻嗨,从来不会关心一下他这个弟弟,每次面对他,只有无尽的责怪和斥责。
禄一哲心里知道,他的哥哥一直都不喜欢他的存在,因为他,他们的妈妈经历了难产,年级还不大就走了。
哥哥的心里,一定是在怪他,因为他的出世,带走了妈妈。
他眼里含着泪花,看着红红的火光,仿佛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在里面忽隐忽现的闪烁。
他多想学那飞蛾扑火一样,把自己的手伸进去,却发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他连哼一下都是奢侈。
不过,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动作,还是惊醒了睡着了的梨子,他迷迷糊糊的推了推禄一哲,“阿哲,肚子饿吗?这里有桃子,你赶紧吃了吧!”
禄一哲看着瘦小的桃子,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水,装作一副无事的样子,“嗯,我真的很饿了,要是能有点肉吃就好了!”
禄一哲小口小口的啃着,原本无汁无味的山野水果,此时却觉得分外的香甜,被人照顾的感觉是这样的好,如果可以,他愿意再来一遍这样的经历,十遍,百遍,千遍……
即使再掉进冰凉的溪水里,即使还会发烧,他也甘之若饴。
梨子并没有察觉到禄一哲的心思,他的肚子此时也饿得不行了,一个晚上的奔波,一个上午的逃命,耗尽了他的体力。
如果不是怕禄一哲出事,他早就去找东西吃了,刚才吃了几个野果子,感觉也只是垫吧了下肚子,饥饿的感觉始终消不下去。
“阿哲,你乖乖的待在这里,帮我看着火堆不要熄灭了,也不要随意离开,我去看看溪水里有好吃的没。”
梨子吩咐完,不待禄一哲多说,拿起一旁事先准备烧火的一根又长又细的棍子,朝着溪水方向走去。
这次,没有禄一哲拖后腿,他走得分外的快,不过是几分钟就到了。
他找了个水流不太湍急的地段,直接把裤子脱了挂树上,然后就下到水里去。里面的水清澈见底,鹅卵石的样子分毫必现。
他拿起长棍子在石头缝隙里扒拉着,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螺丝吸附在上面。它们比一般的拇指大的螺丝还要大一点,身上也长得有青苔,摸起来滑滑的。
“哈哈……就知道有好吃的。”梨子兴奋的把螺丝取下来,放在溪水里清洗干净后,再放到一旁准备好的大树叶上。
就在他专心干活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小脚丫上,有个滑溜溜的东西缠了上来。
“哎呀!妈呀!”恐怖的感觉,吓得他赶忙把脚抬起来,却是一条长棍子粗细的小蛇盘旋在上面,正吐着猩红的蛇信子,颇有见事不对就要咬人的样子。
梨子心里也有些发怵,他平时就只见过梨花处理好的死物,像这种活物可不会太常见。他拿着长棍子小心的把它挑了起来,原本是想丢得远远的,后面一想,水蛇一般都是无毒的,不就是最好的肉食了吗?
他欣喜的把它甩到岸边,拿起棍子就是一顿噼里啪啦乱拍,一直打到水蛇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才敢上前去,找了块菱角锋利的石片,就着溪水处理起来。
说起来简单,但是过程,对于普通的孩子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难受。好在梨子,从小就跟着梨花出去山茅野店的后厨,宰杀的鸡鸭鱼肉,多了去了,此时倒也适应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