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术抗力。
这个具有无穷魔力的词汇，不断散发自身的神秘吸引力，搅动着林奇脑海里所有的思绪。
时光龙的能力里，龙威、龙息、龙之魔法、龙之能力如此种种他都有了。
唯独躯体硬性条件的“生命力”、“豁免”、“法术抗力”、“六围属性”这些，他别说拥有，连个苗头都看不到。
人心不足蛇吞象，说得便是此刻林奇。
最开始想着有“法术”就好的他，已经等着时光龙什么时候给他安排非彼寻常的“体格”。
“林奇，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还这么优哉游哉，会抓紧生命仅剩的每一分钟。”
脑海里的“绝对理性人格”经历了时光隧洞的冲击后，终于重新汇集起续航能力，勉强地在记忆宫殿里发出自己的“声音”。
就如战国纵横家，它第一句开口便是，林奇同学你要不行了。
“绝对理性人格先生，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安静闭嘴，先用时间来冲淡宿主的戒备感。”
听着课程与法术奥秘正起劲的林奇，对于这等煞风景的画外音，忍不住冒出一丝恼火。
“呵，蠢货！”
绝对理性人格嘲讽道，“虽然我不知道幕后的黑手到底安排的什么庞大棋局来设计你，但我可以清楚告诉你。”
“在这百年前的时间节点上，我感受到了无尽的杀机与恐惧，这是真理之门最本能的反应。”
林奇这才略微变色。
从一开始“绝对理性人格”都是端着架子，连丝毫的阴谋诡计都懒得长久布置，最多带着蛊惑的语气。比起林奇被认为天才以来，一路听来的“好言相劝”，人格更像是“颐气指使”。
但是谁说得准这等形象不是对方故意塑造的。
不过对方的话语也没有激怒林奇，他恢复冷静后冷淡地摇摇头，继续聆听着台前死灵系教授关于法术抗力的原理。
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从而作出过激的举动。
前世地球上，除非身家丰富地方势力庞大，否则随便一个打架，赢了坐牢，输了住院，都亏得很。
“我有很强烈的预感，你接下来肯定会遇到致命的危机，这将把你彻底抹杀。尤其是在时光隧道上的事故，哪怕是诸神也未必能够挽救于你。”理性人格继续劝解道。
这危机怎么听着更像是你啊？
林奇边吐槽着，才意识对方今日为何如此话多，一点都没有之前的丝毫逼格。
“你现在和我合为一体，我马上就能够肢解整个时光龙幼龙的力量为我所用，以我的支配能力，定然可以将时光龙那恐怖的法术抗力复刻出来。”
“它将是接下来生死局的关键伏笔！”
“任何法术都不管用，只有法术抗力，才能让你渡过如此危机！”
正如每一位成功学大师所擅长极致铺陈的排比句，人格化身说起来同样一套一套。
可无论对方如何语气着重强调，林奇依旧不为所动。
骗子所利用的，大多是人性的欲望。
林奇连地面的金链子都懒得捡，自然没有能够掌控他内心意志的存在。
“呵！果然是事到临头懊悔迟尤不自知！”绝对理性人格仿佛失去了风度，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他日蠢死时，也别暴露我的存在，我丢不起这个脸。”
林奇则是反嘲一句，“我记得我激活绝对理性人格的时候，脑海里完全没有任何奇怪的念头，唯一想的便是处理事情。更别说贪嗔痴这人间三苦，怎么现在的你倒是具有诸多情绪？”
“我自然是你的反面！”
绝对理性人格愤怒道，“我能够支配的，自然是你平时封存起来的情绪，怒火、贪婪、激动，如此种种……”
“但只要我和这副身体融合，自然不会受到这种限制！”
林奇这才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显然对方是拿着自己积存体内的负面情绪作为燃料，自然无可避免的沾染这些。
这是一位“黑暗”的我。
“一方面，我对你所描述的‘危机’并不太相信。另一方面，我对你阐述的‘掌握时光龙力量’更是不感兴趣。”林奇给出答复。
然而，绝对理性人格马上发出一声轻哼，带着无尽冷嘲。
“危机自然会到来。但是后者，你没有发觉么？”
“为什么你刚刚聆听死灵系法术时，具有如此的熟悉感？”
“什么意思？”林奇反问。
“你还没反应过来么？你应该明白的。”对方说完便闭口不谈
接下来的一整节课课程，林奇哪怕整个过程心不在焉，与其他专心致志，全神贯注地倾听的见习法师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众人听完后依旧是一脸困惑地接受着死灵师提尔的冷嘲热讽，种种挖苦甚至是在磨灭自尊。
可作为局外人的林奇，却懵懂发现骨汤都没喝几口的他，对于“打击死灵”与“疲乏之触”两道法术，仿佛已经深深地铭刻在他的脑海里。
甚至原法术他都没有全面覆盖记忆的符文，都存在八九成的完整度，安静存放脑海深处，这也是林奇第一次深入观察如此奇迹。
他就像是用着未来的脑袋，重生到了小学时的课堂，虽然未必能够助力他完成博士学业，但一路冲杀至高考却丝毫不是问题。
这两道法术林奇完全如同第二次重做试卷般，整个学习掌握的过程，在他脑海里完全清晰透彻，没有半点停滞的难关。
“感受到么？”绝对理性人格低声说道。
“这便是我能够给出的价码，我证明自己能够肢解时光龙能力的最有力证据。”
哪怕是“时光龙”这等龙族魔法，林奇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盛饭，吃，他会。
放料，炒，他还没这个火候。
“你是怎么做到的？”林奇急忙追问。
虽然他发觉自己并没有获得“计算能力”的提升，但这种类似“法术经验”转移的冲击，让他失去最后一道防线，忍不住为之而痴迷！
“如果你想和我合作的话，就应该先表达你的诚意。记住，是诚意！”
林奇记忆宫殿里的意识小人，看着对方不回应后说道，尤其着重强调最后两字。
仿佛感受到内心的松动，林奇再度补刀，“诚意，不是武力彰显，也不是耀武扬威。而是你告诉我，一个我能够安全接受的理由。”
“横死，竖死，那我干嘛要听从你的意见来选择死法呢？”
此时林奇已经近似与帮派谈判，不再用轻蔑角度回忆。
“法术知识体系”只要再叠加上“秘能粒子”天赋与“计算力”，那便等于一位法师！
甚至这种量产法师，还是那种拥有研发能力，可以继续自我进化的强大法师，远超林奇之前依赖“微处理器”的速成计算法师。
“你是问怎么做到的？”
“你是说，让你忽然毫无阻碍得掌握这些法术知识？”仿佛看到鱼儿上钩般，绝对理性人格语带笑意。
“我确实好奇。”林奇冷静回答。
这节死灵系法术课程结束后，教室内的见习法师围着教授询问了一圈后，又挨了一波嘲讽后，便默默散去。
原先人头攒动的小教室内顿时空荡，只剩下死灵师提尔继续在讲台上收拾教案，准备着下一节课的材料。
风轻轻吹动两侧落地金丝绸缎帘布，昏黄的影子在墙角轻摆。
“首先你想想，法术首先有三大难点，记忆难点、理解难点、计算难点。而对你而言，靠着记忆宫殿，记忆难点不费吹灰之力，即将成型的微处理器，计算难点同样土鸡瓦狗。”
“剩下真正的难关也就理解难点，便是我们所说的掌握知识。”
“而知识的逻辑，不过分为归纳与演绎两种。”
听着绝对理性人格有条不紊的描述，林奇在知识逻辑四个字面前，终于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把全身所有的注意力都凝结为一个点！
真理之门，世间知识之源泉。
对方说的这些，或许会透露出“真理之门”的构造奥妙！
若是林奇能够在记忆宫殿同样复刻“真理之门”，两者相叠下，他恐怕才是世间真正无解存在。
“归纳法最为直观。”
“演绎法则困难很多，也是无数人的拦路虎。你能说说演绎法例子？”绝对理性人格挑战道。
林奇轻皱眉头，解释道。
“大前提：人固有一死。小前提：我是人。结论：所以我会死。”
演绎推理是由一般到特殊的推理方法，与“归纳法”相对。推论前提与结论之间的联系是必然的，是一种确实性推理。
“没错，尤其演绎逻辑本身数量之多，还具有诸多的类型，诸如“直接推理”、“三段论推理”、“假言推理”、“选言推理”……而法术理解，本身就是多种上述演绎推理类型的叠加。”
“演绎逻辑分为‘前提’与‘结论’两大单元，一般便是‘前提’→‘结论’形式。”
“你的符文是最初的前提，而结论则是最终的法术模组。当你理解如何用一系列符文推导出一个完整的法术模型时，就代表着你这一道法术已经了然掌握于心。”
“但这个过程里，你面对的是‘前提’→‘结论’→‘结论’→‘结论’→‘结论’（若干）。”绝对理性人格在进入自己专擅的领域时，终于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让林奇的心神为之牵动。
他默默明白过来，一个“法术模型”便是一个完整的逻辑链条。
“之前的法术模型‘阅读魔法’，你最初能够看懂，但为何一直都无法正式应用法术模型？”对方问道。
就好像再问林奇，你听得懂课，又为什么做不出题？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原则，同样做题也是检验你到底懂不懂的极致路径。
林奇只能轻轻摇摇头。
“呵。年轻人，因为刚刚这个‘前提’+N‘结论’的逻辑链条，最初的‘前提’与最终的‘结论’你都算明确的，但中间的结构才是理解的过程，你看着自然看得懂，因为你所有错误的思路都会被法术书拉回正确的轨道。”
林奇这才一愣神。
因为最初的前提（符文）与最终的结论（法术模型）都肯定没有问题！
他看着开头结尾，自然有“学会”的假象！
“至于你为何理解了这两道法术，原因很简单。刷题是学会最快的捷径，同样施法也是理解符文法术模型逻辑链条的关键方式。”
林奇已经慢慢抓到问题的真相！
这不就告诉他要刷法术嘛。
“可是时光龙守护灵你不是还无法掌握么？而且时光龙的施法模型和人类的施法模型也并不匹配。”林奇说道。
就如同刷大量的“英文阅读理解题”也不见得能够提高“语文阅读理解”分数。
“我自然不是让你得到巨龙的施法经验。”绝对理性人格语气淡漠解释。
林奇当即色变，仿佛整个教室都暗下数分，空间阵阵阴风袭来，讲台上的死灵师提尔皱起眉头。
死灵系！
“是那个九环死灵师的施法经验？”
“没错。”绝对理性人格语带欣然，“它本来在你的体内潜伏得足够深，可惜时光的小船太过轻薄，无法承载下多余的意志。因此它便变为最为精纯的能量，你每多了解一丝死灵系法术知识，都能够唤醒这种能量成为你的记忆与本能。”
林奇目光渐渐变得严肃。
“然后呢？”
“你知道的，就如同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熵增’，这种损耗过程是不可逆的。”
“所以我修行死灵系法术，便相当于把对方的灵魂与学识全吃掉了？”林奇反问。
“你这么理解，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绝对理性人格笑意盎然，“如何，这是我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而奉献上的礼物。如果我是你，我便会马上去了解足够多的死灵系法术知识，争取在时光隧道返回前，将那死灵系幽魂的所有学识抽丝剥茧。”
“这样，或许当你回去那一刻，便会成为掌握时光龙守护灵，具有九环死灵师理头脑的天生施法者。”
然而，很快人格便隔着躯体察觉到林奇的不屑。
“你该不会，愚蠢到不屑消耗这个死灵师的灵魂吧？”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绝对理性人格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我和你合体的时候看过你的记忆，这个死灵师幽魂也不过是为了蹭你的荣光，想着抱你的大腿，伴随你一同迈入传奇罢了。甚至它也是早早知晓你是必然成为传奇法师的‘天生施法者’!”
绝对理性人格，面对着冲破他掌握的局面，声音开始带着咆哮，仿佛紧贴着林奇耳膜。
“你没有亏欠它！”
“反而它威胁过你！你现在吞下它的灵魂换取九环实力，也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
“还是说，你有那该死令人厌恶的道德洁癖？”
“倒也不是。”林奇摇摇头。
“只是到达山顶的过程很多，可以坐坐缆车，也可以让轿夫给抬上去。但对我个人而言，我喜欢的是，自己一步步走上去。”
“这可是九环死灵师！你疯了？”
“你以为你是真正的天才？你一直以来，所依靠的不过是这记忆宫殿带来的奥妙力量，以及那时光龙与众不同的不朽伟力！”
“换做任何一位幸运儿，他们都能够做到你现在的局面，甚至比你做得更好！”
“这点我也不否认，但毕竟，现在是我站在历史的潮头不是？”
林奇嘴角含笑，对于对方的攻击，他丝毫不否认，甚至光明磊落地承认以及接受建议。
无数成功捞到第一桶金的人，时候都会无比虔诚，跪倒命运之前，叩谢神恩。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功，只能理解为命运的恩赐。
林奇同样不知道，但既然他被选择了，他总要迈出自己在巨大历程进程中，个人的一小步。
被贪婪与欲望支配的绝对理性人格，语气中带着难以理解地居高临下，“你知道你正处于时代的关键节点！”
“如果你能够提前成为九环死灵师，它对你将是无价之宝！甚至没有人会知道这点！”
“不。”林奇还是坚持地摇着头。
“其实我天生并非圣人，甚至我读者理性人经济学书籍的时候，还颇有赞同感。”
按照经济学的原理，大暴雨路上的出租车自然就需要加价。
这样一方面用高价吸引司机出来跑，以及避免司机因为大雨而放弃工作，增大供应量。但同样因为高价格，有些人觉得难以负荷便会放弃搭乘，减少了需求量，最终实现供需平衡。但这种价格筛选，让富有者能够搭乘而贫困者失去机会，天生就带有政治不正确，所以一直没有被提倡。
“对我而言，我的道德，同样有价码。”
“而成为一位九环死灵师，这个价码并不足以让我背叛内心的道德准则。”
林奇语气坚定说道。
呵，你们就是这样收买干部的？
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