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建文四年,朱棣造反,大破建文朝,于应天府内大开杀戒,混乱中朱棣最疼爱的太孙朱瞻基,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棣大怒,全城苦寻无果,认定是建文乱臣所为。
遂屠建文臣子及其家眷一万四千余人,流放三万靖难遗孤,以泄其愤。
……
转眼,距离朱棣靖难之役造反已经过去十一个年头,现在是大明永乐十一年。
应天府,一座密林山脚下,一个少年背上背着箭袋,左顾右盼,似乎是在等人。
他叫朱辰,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魂穿而来,醒来时,他就躺在乱葬岗中,那时他才四岁,所幸被路过的养父母所救,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好景不长,捡到他的时候,养父母年纪就大了,没过几年就去世了,只留下这套小院给他。
为了生存,朱辰从小便上山打猎,也算混得不错。
倒有想过利用现代知识混得风生水起,可谁想到大明时代,玻璃镜子香皂等早就有替代品了,小说中说大明朝缺这缺那,假的很。
不过打猎也还不错,至少饿不死,几个月前还在山上遇到一个打猎的老爷子,箭术超群,百发百中,惊得朱辰啧啧称奇。
朱辰过去求教,也不知怎么了,那老爷子第一眼看到他,就神色大变,说自己像他失散了十一年的孙子。
那模样不像作假,看他激动那样,朱辰都为他惋惜。
那天,老爷子情绪太激动,差点就不让朱辰走了,后来还是朱辰强硬要求,这才勉强下山。
此后朱辰来打猎,也经常能看见他,起初还对他有些防备,后来等熟悉了,才发现这老头心地还不错。
后来得知他也姓朱,还是大明朝的将官,跟随皇帝两次出征蒙古,讲杀鞑子的事,每次都听得朱辰热血沸腾。
不仅如此,随着相处时间久了,老爷子见他想学箭,还主动教他射箭,感冒了给他带药,见他穿得单薄了,还主动给朱辰披衣服。
再加上两人兴趣相投,这大半年下来,两人倒有点像忘年交的意思,无话不谈,朱辰也习惯了他的存在。
这一天,朱辰照常在山脚下等老爷子来,只不过这都日上三竿了,估摸着老爷子今天不会来了。
朱辰摇了摇头:“算了,再等等看。”
……
与此同时。
大山脚下,一道高大的身影徒步而来。
他穿着一身素色棉麻衣服,龙骧虎步,厚重的脚步声踩在泥土上,便犹如一只出笼的老虎,虽然两鬓斑白,但眼神仍旧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意,气场强大。
他,就是永乐大帝朱棣,也是朱辰口中的朱大爷。
此刻,这只老虎的神色阴沉得可怕,回头看了空荡荡的两侧一眼,冷笑道:“都别藏了,我打了一辈子的仗,要是连你们都察觉不到,那我白活了,统统给我滚!”
数十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从树木后面站出来。
为首的锦衣卫吓得战战兢兢:“皇爷,是太子怕您气出好歹来,特意让我们跟着。”
“老大怕我气出好歹?我看他是想把我气死,好自己坐这个皇位。”朱棣冷笑:“那孩子的身世,查得到底如何了?”
几个锦衣卫顿时唯唯诺诺,因为他们查了好几个月,把朱辰十几年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唯独查不到他出乱葬岗前的身世。
朱棣眼神一冷:“去查,三天内再查不出,别怪天家无情。”
几个锦衣卫顿时被吓得连忙离开,朱棣继续上山。
山脚一侧,熟悉的脚步声走近,朱辰内心一喜,知道这是老爷子来了。
今天的老爷子,没了往日的神采,倒是眉头紧锁,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那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着多少有几分吓人。
朱辰见老爷子这样,不由有些担心:“老爷子,遇到什么事了吗?”
朱棣冷笑一声:“我在头疼,我这家主之位后继无人呐,几个儿子都不堪大用,这家交到他们手上,非得大乱。”
“您大儿子不是挺仁厚吗?”朱辰不由说道。
相处的时间,从闲聊中,朱辰也听到了关于许多老爷子的家事,所以知道一些。
朱棣冷笑:“是挺仁厚,今日清晨宗族举行狩猎,他竟然连一只兔子都不敢射,说他晕血,你说可不可笑?”
说到这,朱棣又气得牙齿咯咯响了。
身为当朝太子,权倾天下的人物,竟然晕血,这让朱棣如何放心将大位交到他手上啊。
“就这种货色,我怎么放心?”
朱辰闻言,顿时尬然:“不至于吧,连兔子都不敢射?”
说到大儿子,朱棣龇牙咧嘴,怒声道:“比这更荒唐的事多了去了,几个月前我跟随皇爷在蒙古血战,管他要点军费,他竟然说没钱。”
“这就罢了,仗都打了一半,他居然还建议皇爷停战回家,你说这人可不可笑?”
朱辰顿时咂舌:“您大儿子是户部的官吗?”
户部,掌管大明钱粮。
老爷子是将官,他儿子任职户部,军政之家,倒也不稀奇。
“算是吧。”朱棣嗤笑:“回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小子做的好事,把钱都拿给百姓修路搭桥了。”
打仗和修路,孰轻孰重,他是一点不清楚啊。
就这样的人当皇帝,朱棣怎能放心?
而且历史上的永乐大帝,可是除霍去病以外,第二位封狼居胥的皇帝。
他五征漠北,御驾亲征,最远打到斡难河,战绩相当于把当今的倭国给端了,还在富士山祭天。
这样的一位皇帝,怎能容许自己的后代是个软骨头?
朱辰苦笑道:“难道没有别的继承人了吗?”
朱棣深深叹息一声:“没有了,老大太仁,老二好杀啊。”
说皇上万岁,那都是假的,他终会死,大明朝代的继承问题,一直是压在朱棣心中的心病。
当今太子软弱,且是个跛脚,朱棣死后,蒙古若是卷土重来,大明千万百姓岂不苦矣?
更何况,太子弄丢了他的太孙,这一直是朱棣心中的疙瘩。
老朱家的皇位,他真不知道该交给谁了。
想到这,饶是英勇无双的朱棣都万分担忧。
朱辰见老爷子心中不好受,不由也情绪低落,劝慰道:“老爷子,总会有办法的。”
朱棣摆摆手,苦笑道:“要是我孙儿还在就好了,他半岁就能喊爷爷,两岁就能倒背三字经,三岁我就教他骑马射箭,四岁时,他已经能拉动两石以上的弓了。”
“我那孙儿,天赋异禀,接替我的位置再好不过,可惜他不见了,十一年前就失踪了。”
“他出生的时候,我愣是高兴了半袖啊,小家伙能拉开两石以上的弓,乐得我亲自给他打造了一把合适的弓,本想等他大些,带他一起上阵杀敌,可没想到造化弄人啊。”
说到这,朱棣的眼神中,露出深深的疲倦。
那是一只老虎伤心,懈怠,舔舐伤口的眼神。
“十一年,我找了十一年,出动了多少人力物力,愣是杳无音讯啊。”
这是朱棣最伤心的事情,也是他的心魔,谈到这,饶是永乐也不免悲伤。
“如果他还活着,我老朱家的位置,就该他来坐啊,从小我就把他当继承人培养……”
说到这,朱棣忍不住看向了朱辰,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都把朱辰当做自己孙子,可就算再像,那也是假的。
锦衣卫已经查了几个月,把朱辰的前十一年都查得清清楚楚,但唯独四岁前的情况查不清楚,仿佛被人抹个干净。
哪怕朱辰的情况和太孙朱詹基很像,可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万一有人故布疑阵,把朱辰推出来,就是为了让朱棣错认呢?
身为帝王,不可感情用事,此事非找到铁证不可!
可连着几个月没查出来,朱棣也有些心凉,他觉得应该是老天把他的太孙收走了。
“十一年了,我早该死心,除了爷爷,这个世界上可能再没人记得我孙儿了。”朱棣长叹一声,打算掐断内心最后一点念想。
朱辰不免也有些悲伤,忍不住从怀中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那是一个刻着狼头的吊坠,做工精致,狼头栩栩如生。
“您想您的孙子,我也想我的家人,养父母临死前,把这个交给我,说捡到我的时候,我脖子上就挂着这个,希望我能凭此找到我的亲人。”
朱辰苦笑,盯着狼头吊坠:“可是就一个吊坠,上哪去找亲人啊?”
穿越到大明,他才四岁,又岂能不思念他在大明的亲人。
而且这狼头吊坠有点像草原的标志,朱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草原人了。
朱棣长叹,重重的拍了拍朱辰肩膀:“小子,你也是个苦命人啊。”
话罢,眼角余光瞥到朱辰手中的狼头吊坠,朱棣当场愣住了。
轰隆隆!
仿佛有天雷在朱棣脑海中轰鸣,朱棣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朱辰手中拿着的狼头吊坠,竟然与他送给太孙的一模一样!
那还是他当燕王的时候,第一次出战,奉命围剿蒙元的乃儿不花,乃儿不花投降,献给他的狼头吊坠,表示臣服。
这是胜者的标志。
朱瞻基出生时,他把这个礼物送给了他的孙子,希望朱瞻基以后像他一样英勇。
可是,为何朱辰身上会有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