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朱辰送回住处后,老爷子本想回宫的,但转念一想,又将手中的狗肉递给纪纲:“你去将狗肉送去汉王府,就说是朱辰送的,明白了吗?”
纪纲点头:“是。”
老爷子点头,回了皇宫,而纪纲则去汉王府送狗肉。
来到汉王府时,一股血腥味萦绕鼻尖,纪纲知道汉王爷是暴躁之人,所以没有多管闲事,而是找到朱瞻壑,将狗肉递给了他。
“汉王世子,这是皇爷吩咐我拿来的狗肉。”纪纲道。
朱瞻壑脸色一喜:“爷爷还惦记着我?”
朱瞻壑的确喜欢吃狗肉,现在爷爷又给他送来,可不就是惦记着他么?
纪纲摇了摇头:“不是,这是你大哥的一片心意。”
大哥?
朱瞻壑愣了愣,脸色瞬间难看下来:“这不是爷爷送的,是那小子送的?”
纪纲颔首:“是。”
落差感极大,朱瞻壑心里难受,看着狗肉就更难受了,他冷笑一声:“这人情做得真好,我不要了,你替我扔了吧。”
纪纲眉头微微一皱:“好。”
话罢,纪纲就要离开。
朱瞻壑又挤出一抹笑容,拉住纪纲,亲近的将几颗金豆子塞进纪纲的胸膛:“纪指挥,辛苦了,拿去买点茶水钱。”
历史上,纪纲很贪财,贪到谋财害命的地步。
可现在,纪纲很清楚形势,为了巴结上皇太孙,他必须要与汉王府划清界限。
而且,就刚才这狗肉的行为,朱瞻壑也比不上朱辰,竟当面说要扔掉,这更让纪纲小瞧了朱瞻壑几分。
“世子,以后便不用茶水钱了,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先走一步,告辞了。”
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还是皇帝的近卫,是所有人都需要拉拢的大官,所以他不怕朱瞻壑。
更何况,这还不是正统皇孙。
纪纲匆匆离开,朱瞻壑一愣,望着手中的金豆子,眼神中闪过一抹阴郁。
……
而朱棣这边,刚刚回到皇宫,还没来得及歇脚,后脚就进来一个翰林检讨。
余学夔,江西省泰和县人,《永乐大典》副总裁,跟随过前内阁首辅解缙一段时间,是真正的老翰林,在朝廷说话也有一定的权威。
这位老翰林,在见到朱棣后,便直接跪倒在尚书房内 ,也不开口,就等着朱棣忙完。
朱棣也没抬眼看他,一边翻奏折,一边问道:“老翰林,今天又有什么事啊?”
这余学夔就是典型跟朱棣对着干的文官,每天不搞点事出来,他就皮痒痒。
今天不是弹劾这个,就是弹劾那个,不仅弹劾朝廷命官,连地方官员都不放过,反正谁敢惹这老翰林不爽,他就弹劾谁。
而且,还经常怼朱棣,把朱棣气得暴跳如雷,但又偏偏捏着一个度,让朱棣无法治罪于他。
可以说,这是根老油条了,朱棣看见他就心烦。
余学夔顶着个大熊猫眼,沉声道:“皇上,应天府院试的成绩出来了,微臣批改了三天三夜,一夜未歇。”
朱棣瞥了他一眼:“邀功来了,去拿十两银子来赏赐给他。”
余学夔连忙道:“皇上,微臣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微臣说这些,是想告诉皇上,臣批改了三天三夜,终于发现了一篇绝世文章。”
“绝世文章?”朱棣来了兴趣。
这老家伙当初是跟着解缙的,眼光高着呢,一般的诗词还看不上,这次居然说是绝世文章,朱棣倒是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文章,才能打动这老家伙。
余学夔连忙道:“是啊,能做出这篇文章的人便是我应天府的大才啊,便是此次院试的案首,名叫朱辰,乃是应天府人士,家世三代清白。”
院试案首,朱辰……
听到这个名字,朱棣面不改色,淡淡道:“你认为的绝世文章,是本次院试案首写的?”
“是啊,皇上,此人天纵之才,文章中提出的新观念,简直让微臣醍醐灌顶,七窍皆通啊。”余学夔生怕朱棣不重视,口若悬河,将朱辰给吹得天花乱坠。
一边吹,这老家伙还激动得跟什么似的,仿佛遇见了真正的大学问。
“天纵之才?”朱棣脸色古怪。
余学夔郑重道:“天纵之才!文曲星下凡!”
我朱棣的孙子有那么优秀么?
天纵之才也就罢了,连文曲星下凡都出来了,瞻基这小子配得上这么大的殊荣吗?
既然你说我孙子是文曲星下凡,那之前你在我面前说朱家皇室文脉不存,看来都是屁话咯?
朱棣心中这么想,但嘴角却带着笑意:“哦,这么夸张?”
余学夔见朱棣还不相信,顿时急了:“皇上,微臣何时浮夸过,臣这次是真挖掘到大才了。”
“不瞒皇上说,上元知县请我去批改院试试题,我还有些不乐意,但这次是真为翰林院捡到宝了。”
朱棣从卧榻上站起身:“什么什么?你说清楚,什么叫为翰林院捡到宝了?”
余学夔老脸一红,抬头看向朱棣,多少有些尴尬。
平日里他怼皇帝,现在轮到他求皇帝的时候了。
“皇上,微臣想破格让他入我翰林院,由我亲自带着学习……”
余学夔话还没完,朱棣直接打断:“那不行,翰林院多高贵啊,你们这些翰林清官多高贵啊,那区区一个院试案首能进你们翰林院的门吗?”
余学夔连忙道:“能,能,能。”
老脸都豁出去了,余学夔老脸通红,觉得这回可真丢人了。
“能吗?我怎么觉得不行啊,当初不是你说,翰林院最低要进士才能进吗?”朱棣双手叉腰,淡淡道。
余学夔吓得冷汗连连,连忙又跪下道:“皇上,微臣没说过这话。”
朱棣最喜欢给人扣莫须有的帽子,吓唬别人,余学夔真没说过这话啊。
朱棣颔首点了点头:“行了,少废话了,回去吧,这位院试案首不会进你们翰林院。”
余学夔目的落空:“皇上……”
朱棣摆了摆手:“走走走,别在这烦人。”
余学夔重重的叹息一声,似乎怨气很大,愤然离去。
朱棣望着余学夔愤然的身影,见他走远,不由哈哈大笑:“余学夔啊余学夔,你也有今天。”
“不是说我老朱家文脉青黄不接吗?现在你看到了,朱辰就是朕的嫡长孙,你一口一个天纵之才,倒是惹得我这个做爷爷的不好意思了。”
“别说什么天纵之才,那都是我教得好,哈哈哈。”
大笑声传遍尚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