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执拗,使得这些武将勋贵们个个沉默了。
他们知道,今天是难以成功了。
有长公主在这里以死相逼,他们难道还能逼死长公主不成吗?
人渐渐的散了。
宫门口,只剩下了那些御林军和长公主。
齐刷刷!
所有的御林军都跪下了,跪在了长公主的面前。
御林军统领沉声道:“长公主深明大义,我替已故太孙叩谢您!”
“今日若不是您的话,他们就真要冲进皇宫,逼宫太子爷了。”
“我想,以故太孙在天上看到您这一番举动,也会感激您这位姑姑的。”
长公主抬头看天,脸上露出一丝遗憾,激动的情绪加上匕首割破外皮,长公主的匕首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也瘫软在地,病情复发。
这位长公主,朱瞻基的亲姑姑,怕是活不长了。
史书记载,她因喘疾于永乐十五年去世,最多不过四年可活了。
御林军统领脸色一变,连忙道:“快快快,快将长公主送回府!”
……
这里发生的事情,朱辰并不知情。
此时,他正在和老爷子看着大家伙凿铁呢。
其他石工还敢偷会儿懒,可这两天皇爷在,两个铁憨憨可是比打了鸡血还努力,拼了命的凿铁。
这积极劲,就连朱辰都啧啧称奇。
以往,可没有哪一天这两人是不偷懒的。
待到天渐渐黑下来,大家伙才一起下了山,朱棣和朱辰两人坐在一起吃饭,两个铁憨憨则在一旁默默吃饭,不敢打扰爷孙两人。
“臭小子,今晚我继续和你睡这草棚。”朱棣道。
朱辰担忧:“老爷子,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这草棚睡不得。”
“放心吧,说不定我这身子比你还硬朗呢。”朱棣呵呵一笑:“别说是草棚了,想当初我可是连猪圈都住过。”
朱辰哑然失笑:“老爷子,真拿你没办法。”
话罢,给老爷子夹了一块肉,老爷子塞进嘴里,一口包了:“味儿不错。”
便在此时,远处走来一道影子。
正是纪纲。
见到朱辰,纪纲连忙又露出标志性的讨好笑容,但惹来的却是朱辰一阵恶寒。
他娘的,这基佬怎么天天盯着我?
看来,是时候把秋香和翠花这两个铁憨憨的菊花贡献出去了。
朱辰这般想着,便见到纪纲已经附在朱棣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缩说些什么。
但看老爷子越来越严肃的表情,看样子是有事发生了。
听完后,老爷子冷笑一声:“臭小子,今天不能和你睡了,我得回去一趟,有点事处理。”
朱辰站起身来,知道老爷子有重要的事了,索性也不挽留:“我送送你。”
朱棣点头,跟着纪纲一起走了。
朱辰送了一段路后,便停下来了,望着老爷子的背影,倒是有些疑惑。
老爷子这急匆匆的,又是有啥事啊。
……
回皇宫的路上。
朱棣大步走在宫道内,两侧的高墙上挂着灯笼,但天色已晚,依稀还是难看清路。
只不过,老爷子走的又稳又快,根本不像五十多的老头子。
“你去,把今天早上逼宫太子爷的那些武将,勋贵世族,都给我找来。”
“今晚,我一锅给他们端了。”
纪纲连忙道:“是。”
紫禁城的主人回来了,老虎回来了,这群蹦跶的小鱼小虾,该承受应有的后果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御书房内。
朱棣侧着躺在榻上,望着跪满了一地的武将,勋贵集团,脸上毫无波澜。
他不开口,一地上的武将,勋贵们也不敢开口。
别看这个国公,那个国公的,平日里那都是各方大佬,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不好使了。
甭管你外面多威风,进了这御书房,那就等于是皇帝要给你们开小灶来了。
这灶火旺不旺,烧不烧得到你们,那就得看皇帝的心情了。
朱棣迟迟不发话,就是撑着脑袋盯着他们。
这谁受得了啊?
御书房内,个个额头密汗,擦汗动作频频,仿佛像是在火上烤的蚂蚱。
过了好一会,朱棣才站起身来,走到他们面前,淡淡道:“听说你们今天来宫里闹事了?”
几句细弱蚊声的没有,听起来底气不足。
朱棣呵呵一笑:“别说没有的事,敢狡辩的人,朕把他砍成八瓣,当蒜瓣吃。”
于是,连这几句细弱蚊声都没有了。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只有烛火的燃烧声。
朱棣叉着腰,在他们之间来回踱步,笑着道:“来来来,现在咱们进入正题,是谁要欺负我孙子,站出来。”
武将,勋贵们顿时浑身猛地一紧绷!
他们大概猜到是因为这事了,但是万万没想到,十一年过去,皇爷竟然对太孙还有如此情谊,看这话中的意思,不缺偏袒啊。
决策错误,今晚怕是凶多吉少了。
更何况,朱棣的话,谁敢接啊。
“我又不是老虎,也不吃人吧,呵呵,你们都好好说说,好好给我交代,想欺负我孙子的人,都站出来给朕划个道,朕今晚跟你比划比划。”
一位勋贵连忙道:“皇爷,我们并非是欺负太孙,我们只是想按照大明律法办事罢了……”
朱棣叉着腰:“哈哈哈,好,有胆色,听你这意思,是要跟朕比划比划了。”
“来来来,出招吧。”
那勋贵吓得浑身发抖,连忙低头。
明朝两百多年,唯明初君主的皇权掌控得最深,朱元璋将皇权牢牢抓在手中,震慑满朝文武。
如今,朱棣也是如此,且比朱元璋过犹不及。
谁敢惹这种君王啊。
“不敢了?行,那咱们就按流程办事。”朱棣笑道。
“王宁呢,去把王宁喊来。”
纪纲回答道:“皇爷,驸马都尉撞破了头,正在家休养。”
“欺负我孙子事大,他休养事小,把他八抬大轿给抬来。”朱棣道。
纪纲点头,连忙去办。
没一会儿,驸马王宁就被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了御书房,跪在了朱棣面前。
此时的王宁满脸冷汗,因为他知道,他押错了宝。
他以为十一年过去了,皇爷对太孙的感情已经淡了……
“来,王宁,你跟我过来。”朱棣将王宁一把拽起,随后拉到了龙榻上,将他摁在了龙榻上,笑着道:“这床你想睡吧,那就好好睡。”
这可是龙榻……
王宁瞬间反弹般的爬起来,连忙滚下来,跪在地上:“皇爷,臣不敢。”
朱棣笑道:“带这么多人,今天闯皇宫,想干嘛,谋反是吧?”
直接给他扣了一顶谋反的大帽子。
王宁吓得满头大汗:“微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今天不整死你,你还真当我朱棣是病猫呢。
那可是我朱棣的孙儿,太孙名号也是我赐给他的,他是我朱家人,是我最宝贝的孙儿,你想将他移出宗庙,废掉名号,那我可得替孙子出口气。
朱棣笑道:“纪纲,谋反是什么罪名啊?”
纪纲微微迟疑:“死罪,诛九族……”
朱棣蹲下身,望着他笑道:“妹夫,诛九族咱们就免了,自家人不搞这一套,我呢,菩萨心肠,让太监打你三十个板子,就看你撑不撑得住了。”
“来人,执刑!”
几个太监立刻将王宁给拉了出去,将他摁在地上,两个大板子就准备行刑。
御书房内,勋贵集团眼见如此,连忙纷纷求饶。
“皇爷,驸马都尉可是皇亲,看在这层关系上,饶过他吧。”
“您和他是亲戚,要是他死了,外人该怎么说您,建文的前车之鉴还在啊。”
“皇爷开恩呐。”
“驸马都尉受了伤, 要是再打三十板子,必死无疑啊。”
朱棣笑了笑,大手一挥:“少废话,都闭嘴,求情一起打。”
“打!”
一声令下,外面响起一顿竹笋炒肉声。
“啪!”
“啪啪啪啪!”
听着外面的声音,勋贵们紧张的望着,大家几乎全部一致在想,王宁和皇爷是亲戚,应该不会杀了他吧?
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太监低沉的声音:“禀报皇爷,驸马都尉死了!”
勋贵们如遭雷击,顿时瘫软了好几个。
这一刻,他们深深的感受到皇爷的恶毒了。
驸马都尉王宁,好歹也是皇爷的妹夫啊,而且可是立下功劳的,说杀就杀了,而且还是这般活活打死的。
勋贵们看向皇爷的眼神变了。
这是一位史上最可怕,最残忍的皇帝……
感受到大家眼神的变化,朱棣呵呵一笑,眼中闪过精芒:“我不在乎史书上怎么说我,杀同族也好,残暴也好,都无所谓。”
“我女儿因为他差点自尽,我孙子差点被他剥夺名号,真以为是个外戚,就敢不怕死了?”
“你们真以为,我老朱家是好欺负的?”
“我那孙子,哪能任由你们这样欺凌!”
朱棣哈哈大笑,脸色陡然一肃,如同老虎吃人般,露出深不见底的眼神:“我的孙子,只有我能欺负,你们想欺负他?不行!”
“来来来,身上抖个什么劲,都别抖啊,大家都是英雄好汉,拿出你们的骨气来!”
“你们不是要死谏吗?朕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过来谏。”
“得,柱子都给你们备好了,去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