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旭没有发话,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做声。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理学之毒,毒天下久矣。
理学有好的一面,但应该摒弃坏的一面,三纲五常要搞,但不应该将他奉为铁律,以至于不懂变通,荼毒国家,荼毒百姓。
这对一个王朝来讲,是致命的!
朱辰要的,就是拨乱反正,让这些翰林院的大儒明白,不能一味的守旧,而是要根据时势去进行判断。
大明王朝对周边小国拥有怀柔之心,难道周边小国对我们就拥有恭敬吗?
历史上,郑和七下西洋,是世界史上最大的一次海洋运动。
郑和,哪怕是世界文明,都承认这个中华人做出了杰出贡献。
大明船队所到之处,各地统治者无不对其肃然起敬,如果坚持下去,就能使得中华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文明的中央王朝!
郑和本该在葡萄芽之前,就占有霍尔木刺海峡,本应在西班芽之前,就发现美洲大陆并进行征服!
可就是因为太祖定下的怀柔政策,导致大明这个帝国,海纳百川,胸襟广阔,拥有世界最强大的力量,而不去征服。
翰林院的大儒们,那些死守着理学的文官们,认为大国要有大国胸怀,导致错失了这大好良机。
可这一次,朱辰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这一次,他要改变学说,他要让郑和征服美洲大陆,继而让大明成为全世界的中央帝国!
以大明之强,辐射整个世界!
这才是现下的大明应该做的,而不是大把大把给番邦撒钱的冤大头。
几百年后,这些小弟反过头来,还得咬大哥一口。
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所以现在的朱辰,也不会让步。
他盯着陈循,继续道:“你好好想想,难道大明施恩于李朝,李朝就会感恩戴德吗?”
“可你为了维护之前的怀柔政策,如今却要去劝谏太子爷,放弃这块大肥肉。”
“你们这么做,不是在用学到的知识,荼毒大明么?”
朱辰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他一句比一句重,说得翰林院的大儒们面色憋红。
正因为朱辰戳中他们内心的痛处了,戳中理学的弊端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激动,忍不住大声阻止。
“小兄弟,翰林院不是你可以胡说的地方。”
“朱熹是圣人,不容你这般亵渎。”
“哼!”
朱辰咧嘴一笑:“亵渎圣人的不是我,是你们。”
此话一出,翰林院的大儒们顿时更加生气了。
解缙也没想到,太孙竟然会如此强势,但正是这种强势,让解缙颇为欣赏。
理学之毒,的确是毒,是毒就得改!
只有将这群腐儒戳痛了,才能让他们改变,才能让他们意识到心学的好处。
陈循仿佛被斗败了。
他虽然没有承认,但却抬起头来,眼神迷茫之际,看向了朱辰:“如果我学习心学,能够改变大明现状吗?”
朱辰心中顿时肃然起敬。
能为了大明,而推翻自己二十多年的信仰,这位陈循状元是一个值得可敬的人。
朱辰郑重道:“能!”
陈循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他的胸中尽是惆怅。
“好,我愿意和你学一学这心学。”
“只是,翰林院的老师们,并不同意你的说法,你若是说服不了他们,这心学只会被打入歪门邪道之列。”
陈循话罢,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徐老,满脸歉疚道:“老师,我输了,输在了心学之下。”
翰林院的大儒们,顿时沉默了。
徐老,这位资历最老的老翰林,也重新审视朱辰。
朱辰知道陈循说得没错,光让陈循信服是没用的,还得这些大佬们点头才是。
朱辰笑着,朝徐老躬身道:“徐老,不如我们几日后再来一场辨法,看看是您辨过我,还是我辨过您。”
徐老淡淡一笑:“年轻人,你的心学论述的确不错。”
“但那终究只是小道而已,你或许撼动得了我的学生,但却撼动不了我这老匹夫啊。”
“老夫一辈子信奉的都是理学,倘若几日后,小兄弟与我辨法,能说得我理学崩塌,我便承认心学。”
“若是撼动不了,你便拜我为师,跟我学习理学,如何?”
朱辰哈哈大笑:“徐老这是答应了?”
徐旭花白的头发透着年代感,他颔首:“答应了。”
陈循连忙道:“老师,您是天下理学正宗代表,在众大儒中,你也是有名头的,就如此答应他,未免太轻易了。”
天下大儒中,徐旭就是最顶尖的那几个。
与朱辰作赌,有些失身份了。
徐旭笑着摇头:“他是个可塑之才。”
陈循叹息一声:“是我给老师丢脸了,竟还要老师亲自出面。”
朱辰敬佩徐老,故而走到徐老面前,拱手道:“徐老,那就说定了,再有半月,我们在秦淮河上的小亭中辨法如何?”
秦淮河中的小亭,四面八方都是人,两岸观看的人何其之多?
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好好宣传宣传。
徐旭又是一代大儒,听闻他来辨法,各地的士子们一定会赶来听课的。
而朱辰提的半月,就是为了给这些士子们赶来的时间。
徐旭慈善笑着:“好,依你吧。”
陈循脸色不好,翰林院其他大儒也都面色铁青,但碍于大儒身份,并未破口大骂。
朱辰扫视了一眼,笑道:“学生告辞了。”
话罢,朱辰和解缙走出了翰林院。
解缙突然驻足。
朱辰诧异,回头看了一眼。
解缙站在原地,欣慰的望着太孙,哈哈大笑:“半月之期,足够士子们赶来观看了,你果然聪明。”
“翰林院的腐儒们,这次是被你摆了一道。”
“哈哈哈——”
……
翰林院内。
陈循一脸愧疚,朝着徐老,以及众大儒们挨个拱手:“对不起,我给老师们失望了。”
徐旭望着陈循,笑道:“那少年不是普通人,你斗不过他也正常,平日要活读书,不能死读书。”
“只是,这次倒被他借了我们的势了。”
陈循诧异:“老师,此话何意?”
徐旭望着翰林院外,一脸感慨:“他想借我们的势,替他宣扬心学啊……”
“这少年,心机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