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这份军事密报后,老爷子也没心情久留了,迅速离开了朱府。
回到皇宫,朱棣立刻召集太子爷过来议政。
朱高炽不明所以,以为老爹又找他要钱来了,于是便带了好几个大臣,来给他挡刀。
却没想到,老爷子开口便是军事秘密。
太子爷听闻瓦剌竟在大同城外驻扎,突破了大明的防线,顿时也被吓得不轻。
几个大臣脸色瞬间煞白,阴晴不定。
见他们意识到这个的重要性了,朱棣淡淡一笑:“来,交代给你们几个一个任务。”
“吩咐兵部,让兵部加紧赶制新式火铳,召集全国范围内的工匠,一起动工,尽快在年底前造出第一批来,打瓦剌个落花流水。”
“没问题吧?”
敌人打过来了,就是永乐大帝最有话语权的时候。
这次,不是我打敌人,你们总不能怪我消耗国力吧?
这可是瓦剌自己打到这来的,我出兵合情合理吧。
几个文官,顿时连连点头,应下来了。
太子爷像是个闷葫芦不说话,朱棣喊了他一声:“太子爷?”
太子爷忙道:“皇上,我这就催兵部去办,军国大事,必须得提前准备。”
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着:“这欠揍的瓦剌,就不能消停消停?天天打,哪来的钱。”
太子爷有些不满瓦剌的嚣张,竟敢驻扎在大同城下,又起战争。
朱棣见儿子吃瘪离开,叉着腰大笑,大喊道:“乖儿子,你等着瞧好吧,爹到时候给你打个大胜仗回来。”
“别说这点钱,到时候金山银山,朕都给你搬回来。”
……
皇上下令,不得打草惊蛇。
兵部,也开始召集全国的工匠前来南京了。
并且,连夜赶制了三座兵器库,将所有的工匠都请进去做工,日夜不停。
新式火铳的研发,批量制作,终于开始了!
待到年底,新式火铳就可以运用于战场,瓦剌驻扎在大同城下的三万铁骑,正好可以用来试试这火铳的威力。
老爷子虽然淡定,但三万铁骑就在国门口,说不心急是假的,他期待着第一批新式火铳出炉,尽快消除这个隐患。
眨眼间,三座兵器库已经建好,各地工匠也纷纷从苏浙,江西,湖南等地赶到应天府,进行了大量的研制。
新式火铳的零件很精妙,以现在的手工业来说,想要制作出来有些困难。
姚广孝被朱棣请动,亲自前往研制。
妖僧姚广孝,是可比肩于刘伯温的人物,他一出马,三天的时间,新式火铳的零件全部齐备。
新式火铳,开始了大批量的制造。
全国性的工匠动员,虽然很快,但新式火铳工艺不成熟,所以进展也不算快。
这一天,朱棣在参观完这三座兵器库后,再出来时,神色间却忽然多了些疲惫。
永乐大帝高傲的头颅,有些抬不起来了。
他苍老的脸上,老皮褶皱,皮肤不再紧致,透过这张脸,能看到永乐大帝曾经,经历过的风霜雨打。
两鬓,早已斑白。
朱棣经常会吩咐太监帮他拔掉白头发,可太监拔啊,拔啊,白发掉了又长,生出的白发越来越多。
就连胡子,都白了一半。
年轻时,他锐利的眼神,锋芒毕露,谁都不敢触其锋芒。
可现在,他的眼神,包含了太多世事的沧桑。
越老,他身上的威严便愈重几分,手下的文臣武将就越怕他。
前几年,大举进攻阿鲁台时,朱棣还没感觉到身心俱疲,可这一次,他切实地体会到了。
“原来,我真的老了。”走在秦淮河畔,老爷子望着河水倒映的自己,望着那一根根的白发,心中发出一丝苦笑。
英雄,也挡不住衰老。
从去北平就藩开始,他跟随着常遇春,徐达大将军一路杀来,几乎大半辈子都在与蒙古作战。
永乐大帝的名头,在蒙古已经到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步。
不管哪个部族,听到永乐来了,都得吓得卷尾巴逃跑。
可现在,似乎是威严不在,瓦剌欺他老了,所以才敢派三万铁骑,躲在大同城外,威胁大明。
“我朱棣征战一生,什么时候被蒙古威胁过啊?”朱棣望着河水里的自己,有些苦笑。
英雄也有老时。
年轻时,他总是以为自己不会老,以为自己能一直征战下去。
可现在,瓦剌着实是欺他老迈了啊。
永乐大帝的名头,不管用咯。
若只是他个人的名头,那也就罢了,可这关系到整个大明啊。
十几年来,蒙古各部为何不敢大肆进攻大明,不就是因为永乐的名头吗?
今天,瓦剌信心膨胀,敢上来咬自己一口。
以后,鞑靼,兀良哈也能效仿马哈木,上来咬自己一口。
三部联合,大明打起来很吃力。
三万瓦剌骑兵不算什么,永乐大帝并不放在心中,可真正让他担忧的,是这种局势啊。
这种局势,会让大明吃大亏的。
自己在时,三部联合他也不怕,但自己若薨,子子孙孙怎么办?谁来应对蒙古?
一个朝代,只能出一位永乐大帝,再多,怕是朝代气数已尽啊。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再读曹操的龟虽寿,朱棣心中尽是唏嘘,感慨。
年轻时,这首诗是读不懂的。
看着自己脸上深深的沟壑,朱棣忍不住蹲下身,静静地观看着。
“三十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
身后,纪纲等锦衣卫眼见如此,纪纲心头一叹,忙吩咐道:“去将朱公子请来。”
“是。”
不多时,朱辰便被请来了。
朱辰看见了一道老迈的身影,蹲在秦淮河畔旁,似乎在观察着河水中的倒影。
他的身影,比起昨日,老迈了许多,不复昨日的精神,而是带着些许疲惫。
朱辰望着,忽然多了几分心疼。
这种感觉,是莫名的。
仅看那一眼,就有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朱辰慢慢的走了过去。
脚步声传来,老爷子也没反应过来,仍旧怔怔地望着水里的自己发呆,直到朱辰喊了一声,他缓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老爷子,怎么了?”朱辰轻笑一声问道。
坐在了老爷子身旁,陪着他。
朱棣的脸上,沟壑纵横,带着一丝苦笑和感慨,瞥了孙子一眼,感慨道:“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能开六担弓,用六十斤大刀,披重甲,血战三天三夜回来,大吃大喝,睡大觉!”
“现在,英雄迟暮,怕是不行咯。”
“连瓦剌,都敢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