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当然不知道自己身后发生的闹剧,她只是心急要回去。
那位满脑袋插着珠翠的妇人,林慧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人。
世子爷都到了,夫人还会远吗?
不过令人疑惑的是,到底自己这个原主得是多么的不堪,才会让人弃掉,转而去娶张飞他妹啊?!
这俩儿人她谁也不想搭理。
踏进自家的院落,心里也就安定下来。
所谓家,就是让自己感到安全的角落吧。
如果家里还有让自己感到安全的人,那就更好了。
小凤仙和厨娘一道安排晚饭。
日子久了,小凤仙也时不时从屋里出来,刷一下存在感。
机会是自己创造的,总在屋子里等着也不是办法。
少爷出门去了,最近姑娘在这里。虽然最初有点儿怀疑姑娘是少爷假扮的,不过见多了几次之后,小凤仙十分确认这位是如假包换的女子。
既然不是少爷扮的,就得搞好关系才是。
所以今日小凤仙亲自下厨露了一小手儿。
煎炒烹炸这类危险的活计还是算了,小凤仙做的是梅子糕。
新鲜的梅子捣碎,配上冰糖和桂花,用的是梅花模子,做出来的点心看着精巧细致,吃着酸甜可口。
配着微辣的凉拌倭瓜丝,清淡的冬瓜炖小排,再加上圆溜溜的一大个儿狮子头,一小碟儿碧绿碧绿的油菜苗。
还有一碗胡椒猪肚汤,上头撒着葱花,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林慧匆匆洗了洗手,坐下先喝了半碗汤,吃了一枚点心。
呵——舒服多了。
小凤仙站在一边儿看着,眼睛亮晶晶的,见到姑娘吃自己做的点心,好像还挺喜欢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熨贴了。
林慧抬头正好看到她的眼神。
说起来,其实小凤仙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而已。。
林慧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声,这样一枚美女,若是在现代,不知是多少男生孜孜以求的女神,如今却要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
她指了指自己身边儿,笑道:“一块儿吃吧,咱们说说话儿。”
小凤仙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半边凳子。旁边服侍的小丫头连忙给她添了饭和汤。小凤仙垂着眼睛,有一口没一口地吃了几筷子,也不知姑娘要和自己说什么。
多半儿是要说少爷罢。
“你这点心怎么做的?味道当真不错。”林慧用筷子点了点梅子糕。
说起这个,小凤仙还是很拿手的,暂且将林家少爷抛在一边儿,和林姑娘娓娓而谈,就梅子糕的梅子处理和冰糖含量问题展开了深入探讨。
林慧有解语花相伴,心情甚好之时,萧世安却是越说越郁闷。
说的内容就是赵氏。
说的对象当然就是谢信哲了。
谢信哲越听下去,脸色越是勉强。
萧世安怎么这么能说……
只能怪他自找的了,谁让他多嘴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娶了定远侯的老闺女,之前也不说知会一声?
结果萧世安就开始吐苦水了。
其实萧世安他爹,也就是安邦侯萧侯爷,老早就有与定远侯结亲的想法了。
可惜被当时的陈首辅抢先一步,透出要将女儿嫁给萧世安的意思来。
能与当权的首辅结亲自然也不错,于是陈氏女嫁了进来。
更可惜的是,没过多久陈首辅就倒台被治了罪,亲家的光没沾上,还差点儿受了牵连。
好在陈氏女没多久就识相地病逝了。
更好在的是,定远侯的老闺女还没嫁出去。
于是,萧世安的新夫人进门了。
对于这门亲事,萧世安并没有反对。
作为一名世子,他很清楚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世子夫人当然不能是罪臣的女儿。
定远侯和安邦侯一样,都是开朝老臣了,也和安邦侯一样,都需要极力维持勋贵的光环。
勋贵圈子有勋贵的规则,所以其实萧世安继室的选择范围本来也不大。
按他的想法,以自己的才貌性情,肯定能将赵氏拿下。
凶悍?
嘁,女人再凶,能凶得过男人?
可婚后几场较量下来,只能说……一半一半吧。
男人的凶和女人的凶,根本不同类型。
世子爷没输,赵氏也没赢。
最让萧世安郁闷的是,赵氏坚决地把持着自己的后院,声称在有孕之前,不能纳妾,也不能有通房丫鬟。
不仅如此,还将宅子里头大清洗了一遍,略有些姿色的,配人的配人,赶走的赶走,实在弄不走的,便安排在萧世安八辈子也不会去的地方,比如专门洗马桶的角落。
别说丫鬟了,平头正脸的媳妇也不能幸免。有个媳妇传话的时候,不小心多看了萧世安一眼——她之前没见过世子。
结果就被赵氏找了个不敬的由头,当着众人的面儿,狠抽了一顿嘴巴子。
这些当然都让萧世安很不爽,但是按照京中通行的惯例,赵氏如此要求和行径,都还算不上很出格。
京中贵女众多,女权甚嚣尘上。一般正室要求先有孕,甚至先育有嫡长子,舆论都认为合理。至于处置些下人,只要没有大批的死人,也没人理这类闲事儿。
闹过几回,没等萧家跟赵家理论,丈母娘倒先上门来了。
几乎是打上门来的。
按丈母娘的说法儿,自家娇养了多年的女儿,简直是十全十美,嫁到萧家做继室已是天大的委屈,竟然还被慢待,没能指东打西控制全府,那便是萧家的不是。
定远侯倒是没露面。
可以想像一下定远侯在家里的地位。
萧世安带着对定远侯的同情和对自家老爹的怨忿,找了个观战的由头,决定暂避南疆。
赵氏坚决要求同行。
怎么能放任好几个月,给那些狐狸精机会?
赵氏的理由是,自己的长兄在南邬,要过去探望。
萧世安想想也就同意了。
离了京城,没有定远侯府撑腰,自己再好生和她说说,说不定能有所转机。而且听说大舅哥十分明理,能有所助益帮忙劝劝妹妹亦未可知。
萧世安的盘算对了一半儿,错了一半儿。
出了京城,赵氏简直比他还要欢快,仿佛出笼的鸟儿,就差纵情欢唱了。可是,对他的约束,却一丁点儿也没放松。
不过大舅哥倒确实是个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