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城,云岚宗,萧风瑟瑟,一片落魄荒凉的惨象,处处令人讶然。
这片土地依旧如从前,而之上已无完整的建筑物,如废弃的宗门之地。
以昔日繁华对比之下,令人感叹称霸西荒数万年的大宗,最终走向消亡。
这几日,柳生芽卧榻不起,脸色苍白如纸,病情显然持续加重,也心神不宁,精神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柳生芽觉得自己太难了!
活着太累了!!!
原因无别,还是西门悦这小子至今未归,上次收到的消息,还是在那北寒之地的冰龙城,自那之后杳无音讯。
从没有一个人令他如此牵肠挂肚,日日期待他归来,望眼欲穿般,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像个“小媳妇”似的。
青龙城居青龙地界中央位置,被视为明珠之城,而冰龙城地处青龙地界的最北边,都梁城处于冰龙城东南方向。
都梁城向来处于半封闭的状态,也跟周围环境有关,周围被茫茫的百万大山环绕,平时少有外人涉入。
那时,西门悦指使小八寻酒喝,故此误入都梁城,也续写后来的传奇。
当然,也怪小八是个路盲者。
从都梁城出发,竟还继续向东南方向飞,则进入黑沙大漠,黑沙城。以青龙地界版图来看,偏离中心的青龙城。
都梁城与黑沙城相邻,却都处荒凉之地,一个靠近葬佛岭,一个置于黑沙大漠中,迥异的是都梁城比较封闭,黑沙城是三不管地带,人来人往倍频繁。
西门悦在都梁城出现的消息,也不过相隔两三日而已,就算冰龙城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也是正常,何况更远的青龙城,收到消息那才怪了。
这一日,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柳生芽正躺在临时搭建的草棚内,远远的,听到一道令他愤怒的声音,多日消失后的这一道声音再响起。
“柳师兄,师弟前来拜访。”
话音落地,佟缊的身影已飞驰到草棚外,语气像是关心柳生芽,也只是像而已,实则厌恶之意不难听出,甚至还蕴含一丝丝杀意,却毫无掩饰。
“滚,给老子滚出去。”柳生芽即便病魔缠身,却依然表现剧烈的愤怒,以至“咳咳”个不停,不由再喷一口老血。
柳生芽越是愤怒,佟缊愈加高兴。
佟缊嬉笑道:“师兄,别激动,若不小心一命呜呼,让别人说是师弟弑同门师兄,这个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柳生神情异常激动,大骂道:“你撅着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拉什么屎,想要云岚剑诀想都别想,除非老子死。”
这一次,陪同佟缊前来的还有丁轲,以及原来为云岚的六大门主,分别是江旭、白耀、秦天、蒲坚等人。
目的自然不言而喻,前来讨厌云岚剑诀的第四剑诀及余诀,本来也不想这么快前来讨要,因西门悦的余威尚在。
柳生芽偏偏大病不起,一旦死了,以后去哪找云岚剑诀修炼?
再三商量下,佟缊决定联合丁轲前来,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手。
丁轲身为阴神谷的二长老,本身为一名剑者,向来垂涎云岚剑诀已久。
佟缊提出这个要求之后,也正中下怀,一拍即合,联袂前来讨要。
柳生芽深知今日在劫难逃,蔡荀已被遣去云雾山庄打探西门悦的消息,那里的消息流通最快之地。
而今整个云岚宗,也就剩下他和大师兄许穆两人,又是两大病号。
倏然,砰的一声,一道光芒从佟缊袖口飞出,挥手间草棚被掀飞,暴露柳生芽虚弱身影,卧榻之中,脸色如纸。
比起许多天之前,虚弱了许多许多,比迟暮的老人更显老几分,说是从棺材中爬出来的死人,也恰当万分。
在佟缊冷笑下,被掀飞的茅草,漫天飞舞过后,纷纷落在床榻中,有数几十根茅草划过柳生芽苍老的脸庞上。
“师兄,今儿由不得你了。”佟缊残忍的笑容显露无疑,慢悠悠地上前,一脚踹垮床榻脚架,柳生芽砸在地上。
柳生芽怒火攻心,再度喷一口老血,勃然大怒道:“佟缊,好歹你曾经也是云岚宗的人,怎么如此狠心。”
语气因用力过度,整个人颤抖几下,双手努力支撑地面,欲要爬起来直面这个狗屁的叛徒,却始终不遂。
因为太虚弱了。
如今,就剩下一口气了。
他恨,恨当时眼拙。
说起这个叛徒佟缊,还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不然以他资质,也不可能坐上渊澄主事长老,及议事长老之位。
没想到,却提拔一个没良心的叛徒,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苍老的眼眸,瞥投余光中的丁轲,向来称兄道弟,竟也是一个十足小人。
柳生芽目光扫视两人身后的六人,这些都是往日同门师弟,却……
“咳咳……”柳生芽愈想心越痛。
“哈哈……”佟缊开怀大笑,一只脚往柳生芽脸上将踩上去,享受莫名快感。
柳生芽虚弱无力,唯有闭上眼睛,无穷的屈辱感笼罩心头,深深地叹息。
公子!
西门悦!
我的大宗主!
臭小子!
我的祖宗啊!
你倒是快来啊!
这一刻,柳生芽顷刻万绪,内心不断地呼吁西门悦归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异象突变。
“住手。”一道身影破空疾驰而来,一掌拍向佟缊脑门,其势有气无力,如八十岁老翁吹喇叭——有气无力。
佟缊微微一愣下,很快反应过来,因为那一道身形有气无力地进攻,完全给他反应的时间,旋即横空拍出一掌,重击将其拍飞出去,砸落柳生芽身后。
“大师兄……”柳生芽不知哪来的力气,拼了命扑向许穆,只见呼吸异常的微弱,奄奄一息,显一命归阴的征兆。
佟缊确定那一道身影身份后,哈哈大笑道:“大师兄,你都病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不好好在病床上呆着,非要来送死,你不来师弟都忘记了。”
“畜牲……”许穆艰难地开口,在柳生芽分享输送仅存的一点生机下维持生命,师兄弟两人可谓难兄难弟。
“大师兄,别说话……”柳生芽虚弱地说道,两人皆躺在地上面对面,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死期而至,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云岚宗可能真的没有重建希望。
之所以,制止许穆说话,这时每说一句话,都在消耗生机能量。
这一刻,柳生芽的脸色更加苍白,之前若说还有一丝丝的血色,这时真如白纸,虚弱至极,要不是有一抹坚定的信念维持,早身死道消了。
“两位师兄,可怜啊!没想到也有今天吧!”佟缊说着一脚往柳生芽脸庞上踩去,很享受曾经对他指手画脚的师兄,今儿若在脚下求饶的模样。
脑海中浮现这画面,这才过瘾。
“唉~”柳生芽叹息一声,无力反抗之下,重重地闭上眼睛。许穆迷离的眼睛,也禁闭上,不忍直视眼前一幕。
突然,柳生芽感觉有什么东西溅在脸上,热乎乎中,这气味……不对劲。
“啊~”佟缊一声怪啸,响彻长空,如杀猪一般,满是痛楚。
同一时刻。
柳生芽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有一只血淋淋的一截脚掌,感觉有点眼熟,再往前瞧,佟缊捂着脚,已没了脚掌,可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人出现。
“难道佟缊这叛徒,有自虐的倾向?”柳生芽内心疑惑油然而生。
佟缊大怒,放眸寻找,差点被下个半死,只见一头造型怪异的妖兽,长五百丈,头似鹰,龙鳞覆盖全身,呈黑金之色,六对翅鳞如剑,电弧跳动。
他很肯定,刚刚切掉脚掌的,就是那锋利翅膀,但这一刻非常的惊恐,愣愣在原地良久,而丁轲等人也同如此。
这哪来的妖兽,竟如此厉害,瞬间蹦出无数的思绪,伴随着惊恐之意。
“我了个草。”小八硕大的眼球怒视着佟缊,骂骂咧咧道,像见到仇人般。
“谁给你这个胆子。”
倏然,一道令佟缊听了,有些熟悉和陌生的声音,才令他注意到口吐人言的怪异妖兽背上,三男一女站着。
可凝视之下,一个人也不认识,那三人修为一时间看不透,那个年轻漂亮女子冷漠异常,也就万象三变。
远远地看起来,看不穿修为的那三人,恍若以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为首。
可那一道熟悉声音,却怎么也不像是出自四人之口,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丁轲看到三人之后,也大惊失色,虽然不认识三人,以他宫莲七变,竟然看不透三人的修为,这说明什么!
也没想到,这时候竟然降临三大强者,在青龙地界可是最顶尖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地站起来,令佟缊等人魂飞魄散。
声音主人也是这一道声音,佟缊很肯定,一个往昔让他倾佩又痛恨的人。
除了西门悦,别无他人。
抢了他的宗主之位,那时是痛恨。
为宗门带来巨大的修炼资源时,那时是倾佩的。
再之后,他选择解散宗门时,是鄙夷他无能的。
一时间,佟缊觉五味杂陈。
“小八,全宰了。”西门悦淡淡地说道:“剩下那一个宫莲境的家伙,交给沈胖子,废修为,留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