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跪在地上任由上面那一束视线打量,虽然很不愿意对人行跪拜礼,但苏酒七明白这个时候出头便是找死。
跪的膝盖都有些酥麻了才听见上面响起矜贵的声音。
“你便是苏酒七?”
“回太子殿下的话,民妇便是苏酒七。”
“听城主说苏七娘乃是女中豪杰,凭一己之力让整个丰源的粮食产量翻了一倍,更是让小叶村一举成为丰源城最富裕的村子。”
“城主谬赞了,民妇不过是出了个主意,丰源城粮食产量翻倍乃是大家伙儿的功劳。”
“起来说话吧。”宫羽杰淡淡说道。
站起身来,苏酒七说明了来意。
“太子殿下,城主大人,民妇和夫君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入狱的婆婆妈。”
喝了一口茶,宫羽杰眯起眼睛。
“那个满嘴胡言乱语的陈氏已经被本宫打入大牢了,你们此行为探狱?”
苏酒七微微弯了一下腰。
“请太子殿下放了我婆婆。”
宫羽杰放下茶杯。
“你可知她为何入狱?”
苏酒七神色恭敬。
“知道,但我不打算追究,经过这件事过后,她大概会收敛许多了。”
上面响起一声轻笑。
“灵慧而不浮躁,以德报怨,苏七娘你是太过天真还是大智若愚呢?”
“民妇不过是个普通妇人,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民妇只为婆婆而来,请殿下开恩。”
宫羽杰笑而不语,眼眸深邃,城主厉声呵斥。
“苏七娘,陈氏被打入天牢乃是因为她颠倒黑白,高假状,不是你追究不追究的问题,而是国法问题!”
一旁的宫羽杰轻笑道。
“要本宫开恩也行,便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本宫这里有几个对了,你能对上来本宫便考虑放了陈氏。”
对对子?简单,苏酒七暗想,自己上一世对诗词歌赋颇有研究,问题不大。
“请殿下出上对吧。”
宫羽杰薄唇轻启。“岁月无情风刻意。”
苏酒七不假思索。“红尘有爱墨留心。”
话音刚落,宫羽杰的眸子瞬间亮了,一旁的城主也露出些许惊讶之色。
“三弄梅花香绕指。”
“千佛翠柳梦颦眉。”
宫羽杰坐直了身子,城主眼里生出些惊叹。
这些对联太子一来到丰源城便放出去了,说的是谁家的小姐能对出下联,不论贫穷富贵,风光无限。
城内的女儿家想破了脑袋,对出来的对了都差强人意,然而今日苏酒七的下联却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月栖水里问鱼好。”
“雨朵云中笑日痴。”这些对子对于苏酒七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却让宫羽杰等人大开眼界。
“苏七娘才华横溢,灵敏通透,实在让人大开眼界!”宫羽杰看着苏酒七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欣赏。
苏酒七谨慎颔首。
“让太子殿下见笑了,民妇粗鄙,小时候爱看些奇书志趣。”
“你这个民妇倒是比一般的官家小姐还聪慧呢,接下来你若是能以四节分别作出四首诗,本宫便放了陈氏。”
这位太子殿下是志趣风雅之人,幸好自己以前学习认真,这不正排上用场了嘛。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第一首诗作出来,宫羽杰的眼睛越发明亮了。
“好一个长恨送春归无觅处,好诗,城主,备笔墨纸砚。”
接下来苏酒七继续说道。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她一边说,宫羽杰便一边写。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好一句半江瑟瑟半江红!”宫羽杰提笔看向苏酒七。
“冬天呢?”
苏酒七思索一番,温声道。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废评章。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四首诗一出来,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宫羽杰仿佛淘到了宝贝一般,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苏酒七。
“我辰国文人墨客无数,作下诗词歌舞千百章,不及苏七娘半个时辰内吟诵出来的这几首。”
这些诗也不是她作出来的,不过如今事出从急便借来用用了。
“殿下,如今诗作已经出来了,还请殿下依言放了我家婆婆。”
宫羽杰看向陈诺。
“你随着城主去把陈氏带上来吧。”
等大堂中只剩下了宫羽杰和苏酒七二人的时候,宫羽杰笑意盈盈的看向苏酒七。
“七娘才情冠绝天下,聪慧灵透,本宫账下正缺一个幕僚,若是苏七娘能成为本宫账下的幕僚,本宫许你荣华富贵,名利无双。”
这位太子殿下如此爱才,为何还会出现慕容月说的那般朝堂昏暗,民不聊生的情况呢。
苏酒七恭敬道。
“多谢太子殿下抬爱,只是民妇不过一介平头百姓,鲁莽惯了,不喜约束。”
这便是拒绝了,她想太子殿下身边什么人没有,如此看重她,大概是因为那几首诗吧。
“若是不喜欢做幕僚,本宫也可以让你作本宫的贴身女官。”
这话有几分暧昧的意思在里面了,苏酒七越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她后退一步,神色恭敬,语气却是坚定的。
“不求荣华富贵,民妇只愿日子和乐安康,身边有夫君有孩儿便已经知足了。”
见苏酒七一再推辞,宫羽杰眼里滑过一抹不快,面上依旧带着笑意。
“既然苏姑娘实在不愿意,本宫也不强求,若是有朝一日,你在陈家待不下去了,欢迎随时来找本宫。”
说完这句话,宫羽杰负手立于窗下,苏酒七有些忐忑了,好在陈诺等人很快便上来了。
“太子殿下,陈氏已经带来了。”城主恭声说道。
宫羽杰转身,那陈氏瑟缩了一下,不敢抬头。
“陈氏,你有苏酒七这样秀外慧中的儿媳妇便应当好好待,日后若是再敢针对苏酒七,本宫定不会轻饶了你。”
这番话带了上位者的威压,陈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连声说道。
“太子殿下教训的是,民妇以后再也不敢了。”
回去的路上,陈氏老实了许多,坐着也一言不发,甚至不敢跟苏酒七对视。
“七娘,想不到你这么厉害,那些对子我都对不出来,还有那几首诗,简直让人刮目相看,我以前的私塾真是白念了。”陈诺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