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转身,面色郑重看着白客道人:“前辈要修行,要研习大道,可别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真不勉强。”白客道人搓一下手,低声道:“说定了,每月我去郑阳郡炼器堂兼职十日。”
“我这就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下一道青色的云烟裹住身躯,消失在原处。
张远拍拍胸口的破书,面上透出笑意。
罗裳的炼器天赋,还有那广博的阅历,都成为他修行的资粮,更是难以想象的财富,宝藏,资源。
可以说,他的蜕变,是从出手斩杀罗裳,观阅罗裳记忆开始的。
片刻之后,张远转过头,看向前方大船甲板。
那甲板上,站在玉娘身前的,是一身黑袍,头戴兜帽的身影。
“诸位随薛掌柜长远安稳,段玉心中也少几分愧疚。”
揭下兜帽,面色苍白的段玉抬头。
船头上,那些武者都是拱手,面上露出激动之色。
段玉作为世家子或许不合格,可他对得起玉和堂,对得起玉和堂的兄弟。
没有段玉,玉和堂早就在第一次郡府大军横扫大江时候覆灭。
“你们放心,我欠张兄一条命,这一次段家也是张兄出手才存活。”
“我段玉离开青玉盟,依然会为青玉盟效力。”
“诸位兄弟,从此以后,江湖路远。”
段玉拱手。
甲板上,那一位位身穿武袍的青玉盟武者都是躬身。
他们出身玉和堂,今日段玉出面交接,也算有始有终了。
从此以后,青玉盟只认薛玉,不认段玉。
转身跳下大船,段玉身形几个起落来到张远身前。
“张兄,大恩不言谢。”
“我这条命,交给你。”
段家其他人都会被定为囚军,等送到新军前军。
段玉虽然也在其中,不过他之前已经与段家基本脱离,罪责不大,已经出来了。
“真的将这条命给我?”张远看向段玉,低声开口。
段玉面色坦然,点点头。
没有张远,段家绝对会被郡府巡卫大军剿灭。
没有张远,他段玉此时就算活着也是丧家之犬。
“段兄,你段家还有不少死士吧?”张远目光落在段玉身上,“以你的剑道,若是暗杀,初入瑶光境也有机会刺杀的吧?”
“段兄,有没有想过,从此江湖之上,多一位闻名丧胆的剑道杀手?”
面上神色化为郑重,张远沉声道:“我身在镇抚司,玉娘和青玉盟都在明面上,总有些事情,我们不方便做。”
沉吟一下,张远轻声道:“在我眼中,一百个青玉盟,都比不上我家小娘的一根头发。”
“好。”段玉点点头,“从此世间少一个段家公子,多一个游走黑暗的剑客也不错。”
“其实从修刺杀剑道时候我就明白,我更适合江湖。”
“如果有一天薛掌柜受到伤害,那我段玉一定死在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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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建昌城归来,车厢之中,玉娘靠在张远身上不说话。
刚才张远已经告诉玉娘,自己不久就要参加玄甲卫试炼,还告诉她,段玉以后会在江湖之中组建杀手组织,既以杀手生意为主,也暗中保护她和青玉盟。
不只是段玉,还有以陈大田为眼线,三成收益交给邱家的洞园湖残余势力,那条商道。
玉娘知道,张远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她。
原本的张远,她家小郎,是一个心中只有正义,行事光明,一腔热血的青年。
如果不是为了她,张远绝对不会牵扯那些阴暗手段。
“小郎,我想去京源寺。”
玉娘低低开口。
京源寺,据说偏殿求子嗣还是很灵验的。
张远点点头。
马车转道,往京源寺方向去。
年后,京源寺外广场上少了粥铺,也少了饥民。
过了年,回到乡野,熬过青黄不接,一切都有希望。
玉娘去偏殿祈福,张远立在大殿之外。
“张小友。”
京墨和尚从不远处的小道走来,双手合十。
“京墨大师不是又要化缘吧?”
张远摆摆手,轻笑道:“我可没有银钱。”
他与京墨和尚第一见时候,就是在这偏殿外,这大和尚变着法子寻长史赵林普化缘。
不过第二次见,是在前方的阁楼,与薛文举和云台先生立在一处。
能见薛文举,这大和尚必然不简单。
“不是化缘。”
京墨和尚摇摇头,抬手,背后四位身穿僧衣的和尚走出,双手合十。
这四个和尚都是年岁在三旬四旬左右,张远只认得其中一人是之前在寺庙前见过的云和。
“我京源寺庙小,养不起那么多僧人,云和他们,我想寄养在青玉盟。”
“他们别的本事没有,会点拳脚,能扛揍。”
京墨和尚面上带着笑意,轻笑开口。
会拳脚,能扛揍。
这是极好的护卫。
张远目光落在四位僧人身上。
这四人身上都有淡淡的金光浮现,佛修,修为至少洞明境。
扛揍的佛门功法,张远也修过。
“会拳脚,还扛揍,那张某试试。”
张远低语,脚步踏出。
“呵呵,血虎张远亲自考校,你们可要认真点。”京墨和尚笑着说道。
云和与身后三位僧人双手合十,脚步分立。
“嗡——”
他们身躯之外,一层层的淡金色光影流转,好似一座金钟落下。
这一层金钟光幕明显不凡。
“我佛门功法不外求,皆是以自身苦修而来。”
“熬炼血肉,世间修行法无能与佛门相比的……”
京墨和尚在一旁喋喋不休。
张远一步踏出,背后血色的猛虎虚影浮现。
他身上,同样一层金色的光影闪烁,满身好似黄金铸造。
“不破金身!”
云和一声低喝,瞪大眼睛,本合十的双手直接松开,双拳握紧抬起。
其他三位僧人也低喝出声,身上金光缭绕,那身为所聚的金钟化为实体一般。
“咚——”
张远一拳击在那金钟之上。
金色的拳影与金钟相合,金色佛光碰撞。
四位京源寺武僧所聚的金钟之上层层裂纹浮现,然后轰然崩碎。
四人浑身震颤,面色苍白,脚步不稳。
京墨和尚张大嘴巴,眼睛瞪圆。
“差不多能挡瑶光初期一击,佛门有些手段。”
张远缓缓收手。
“张小友,京墨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该是与我佛门有缘——”
“大和尚说什么?”从偏殿中走出的玉娘双眉倒竖。
“我来你偏殿求子嗣,你却要拐带我家小郎?”
“信不信我让人拆了你这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