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司,镇天司,陆钧手中权柄已经都交接到张远手上。
身为元康帝的孤臣,陆钧能体面的退下来,已经是无比难得的事情。
正如他所说,他现在只要将元康帝交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完成就好。
巡卫万域,宣威万域。
当初军帅寿亭侯关长云调万域战场中驻守的亿万大军来九洲,助元康帝镇压始皇帝。
后来大军回归时候,陆钧曾言,十年后大秦巡卫万域。
这是代帝王传旨意,是绝不可能改变的。
身为大秦监国皇孙,嬴元辰需要在监国十年之后,踏入万域,巡卫万域。
这是大秦的荣耀,也是大秦的宣威。
万域之地,无能与大秦争锋者。
但万域之中,强者众多,也有许多势力是在暗地里仇恨大秦。
代表帝王的监国皇孙出巡,发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大秦历代帝王出巡万域时候,没有一趟是一帆风顺的。
其中甚至有被刺杀重伤,有大军被围,乃至有因为帝王伤重,大秦不得不调大军来护卫的。
时间拉长,在时光长河之中,这等事情并不算什么,只是大秦立国的一个小插曲。
“巡卫万域吗?”
张远看着大堂之外,轻轻低语。
以目前他手上的黑骑兵力,踏出九洲,战力可不敢说无敌。
陆钧这是在提醒他,可以闹,但不能折损大秦的力量。
也是为他兜底。
在还未巡卫万域之前,身为九洲柱石的张远,是不可能倒的。
……
祭典后两个月,太师王安之请辞礼部天官官职。
监国皇孙三推三请之后,准王安之所奏,免去王安之礼部天官位,又诏令王安之执掌阳天洲,入阳天洲镇守。
一直在阳天洲代掌镇守金殿的左丘韧,入皇城礼部,为礼部天官。
至此,春秋儒道终于重回朝堂。
在王安之往阳天洲后不久,枢密使冯仑请辞。
皇孙三次挽留之后,准其以一品官位告老,赏赐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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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亮堂的牢房之中,穿着囚衣的何瑾端坐,栅栏外是穿着黑袍的张远。
看着张远,何瑾面上神色复杂。
“有时候,人走到那个位置,心就会变。”
何瑾轻叹,轻声低语:“当初我也是甘心情愿为太岳前驱,百死不悔。”
“补天,变法,大好头颅可为大秦基石。”
何瑾当初在下三洲的时候,确实很拼。
他这通政使,是真的将脑袋捧着去疏通沧澜江。
也是因为疏通商道功劳,他才能回皇城,执掌户部。
这些年来,他都知道他没有张太岳的才华能力,也不是陛下真正信重的人。
在六部天官之中,他是最没有存在感的。
可也就是他,推动九洲商会组建,推动青玉盟将商道铺设到天下。
也是他这位户部尚书,为补天裂天调配好所需后勤资粮。
那是大秦积攒无数年的物资,光是调度,其难度就犹如登天。
特别是从补天,裂天之后,大秦各方动荡,户部的物资源源不断,将这动荡压在最小。
也在这过程中,何瑾的心在变化。
不知不觉中,他也能是一位手掌重权的天官。
在皇城中,他也能呼风唤雨。
“我一直觉得何大人是有能力的。”
张远看着牢房中的何瑾,面色平静。
何瑾抬头看他,目中闪过一丝感动。
他和张远是从下三洲一路走来。
当初是相扶相持,才能立足。
如果不是在梁洲三府叛乱时候,何瑾背刺了张远,其实他们依然还能作为盟友的。
“张远,其实你也该功成身退了。”
牢房中的何瑾目光之中透出丝丝精亮,低声道:“你退,让你家夫人执掌户部。”
“你只要退了,大秦会保你荣华,你夫人的商道才华,执掌户部,就是大秦立国以来,仅有的一位女尚书。”
功成身退。
张远面上神色丝毫不变,缓缓站起身,径直往天牢外走去。
何瑾看着他背影,轻叹一声。
……
枢密使冯仑辞官告老十日后,监国皇孙嬴元辰诏令,新亭侯张远因征天有功,护持祭典有功,晋枢密使,赏赐皇城大殿外观阅九洲鼎的机会。
“远哥,我知道你对武道修行痴迷,那些金鼎,你尽可看看。”
立在大殿外的石阶前,嬴元辰伸手指向前方的一座座大鼎,轻声开口。
九洲鼎,放于皇城大殿之外,天下人可观。
但真要有所得,必须天道应允。
九洲天道的代言者,就是执掌大秦权柄之人。
没有皇孙嬴元辰的应允,没有人能在观悟九洲金鼎时候有所得。
“多谢殿下。”
张远抱拳,看向那一座座金鼎。
刑部。
大堂之上,身穿青蓝色官袍的左丘玄双目眯起,听着面前军卒禀报。
一旁,两位青袍官服中年面上神色变幻。
等军卒禀报完毕,躬身退出,那两位中年文官相互对视一眼,目中透出深邃。
“新亭侯竟然没有交出镇抚司事务,直接闭关感悟修行,看来是对皇孙的安排没有明悟?”
说话的中年文官看向左丘玄,低声道:“左丘大人,以左丘天官与新亭侯张远的关系,不如让左丘天官出面,晓以利害。”
“不错,皇孙既然已经要坐稳那个位置,此时让新亭侯交出权柄才是最合适,新亭侯不交镇抚司之权,就是有做权臣的征兆。”另一位文官开口。
“左丘天官,左丘大人你,都是与新亭侯关系不错,不能看着他走错这一步。”
“其实当初征天之前,他就该明白,需要退一步了。”
“只要他退一步,二十年,三十年后,天下人差不多忘记他的名字,他再起复,也能为大秦做事。”
两人说话,左丘玄听着。
等两人说完,他方才摇摇头。
“皇孙做事不可能这般明显,他应该不是这心思。”
“外人揣摩,不过是不明白新亭侯与皇孙当年起于微末的情谊。”
看向大堂之外,左丘玄面上神色平静:“我自知自己能力有限,在刑部做个侍郎已经是极限。”
“我所虑的是,会有人揣摩上意,来离间新亭侯与皇孙……”
“咚——”
“咚——”
“咚——”
刑部外的鼓声敲响。
片刻之后,一位身穿绿袍的刑部官员快步奔进来。
“大人,有皇城巡卫禀报,新亭侯麾下军将强占民宅,告到刑部。”
“那边起了纷争,巡卫怕压不住。”
大堂之中,两位中年文官面上露出惊异。
左丘玄双目眯起,握紧双拳。
“这等小伎俩也敢拿出来?”
“将人送去镇抚司。”
“怕是有人要忘记新亭侯杀穿阳天洲的模样了。”
“那就看看,他能不能杀穿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