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反击的余地,没有丁点反败为胜的可能,直接狠狠地将他摁倒在地,。
埃文斯是彻底懵了,以至于,当弗雷迅速跑过来,解开他们两人脸上的丝带的时候,他还没有回过神。
当月光落入眼前,他的左眼又重新恢复视线的时候,他静静地看着冷奕瑶从他身上起来,拍了怕草屑,笑得一脸气定神闲:“骨头,要不要我帮你接回去?”
他的右臂关节,刚刚被她挫开,应该是骨折了。
埃文斯呆呆点了点头,还有点没有回神。为什么,一个人在经历过刚刚的搏斗之后,还可以笑得这般春暖花开?
“咯噔”——
骨头碰撞的声音,加上那猝然的疼痛感,将他一下子拉回现实,他就这么眨了眨眼,见她的头顶还不到他下巴的位置。此刻,笑得一脸轻柔写意,分明还是那个明眸酷齿的丫头,而不是刚刚那个在漆黑中游刃有余、行事果断的赢家。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大抵天生就受到了神的眷顾,一切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到了对方手里,却迎刃而解。
一场比赛?
他回视地上那摊绳子,几乎最后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俩之间的差距,显然已不能用比赛来形容……。
这一刻,他下意识地看向站在阶台上,不动如风的元帅。
那么,元帅,就在这短短的三分半的时间里,您又是否已经探出了她的深浅……。
埃文斯站在草地上,就这么静静地立着,像是要透过黑夜看清赫默眼底的情绪。
只是,多年跟随,从来对方只要一个眼神,他立马能懂得心意的元帅,今晚,却似乎尤为反常。
浓雾像是遮住了他的眼,漆黑凌冽的光泽自最深处慢慢浮动,他自笔直地望向冷奕瑶,任谁都无法看清他的任何神『色』。
弗雷忽然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凑到埃文斯身边,“元帅是不高兴吗?”
白泽的掌权人,竟然在一个小姑娘手底下连三分钟都撑不住。这种事情说出去简直是打脸!
关键是,军界的脸就这样当着元帅的面给冷奕瑶踩在脚底,即便是再宽容大方,也会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吧。
弗雷的话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完,埃文斯侧头,几乎是神『色』惊愕地望着他,他脑子里面的回路是怎么长的?
冷奕瑶愿意在他们面前展现真正的实力,代表的是什么,他难道到现在都不清楚?
前一分钟的时候,她分明留有余地,便是不想让他太难看。整个军界,谁人不知,能坐到如今的地位,他在军界的能力毋庸置疑,她明明可以直接一击到底,为什么手下留情?
“走吧,我肚子饿了。”就在那三个男人一片静默的同时,冷奕瑶低了低头,忽然『摸』着平坦的肚子嘟囔了一句。
一共才吃了点螃蟹,一运动全部消化了,刚刚的油淋虾估计也已经凉了,估计是不能吃了,她回头看向风中凌『乱』的埃文斯和弗雷,忍不住眨了眨眼:“主厨还准备了其他菜吗?”
感情,她刚刚那三分钟就跟热身似的,压根还没肚子饿了重要?
埃文斯原本还觉得自己虽然跌份了点,好歹也帮元帅试出她的深浅,这会子,已经被打击得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了。
他三年前,在军界技能大赛上可是排名前五啊!
就这么被她果断扣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她竟然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一转头就在想吃的?
她是得对打赢他这件事觉得多理所当然才会这么不在乎?
“让主厨来上菜。”那厢,赫默淡淡的声音已经传来,一个侧身,清冷的月映着他的容颜上,如梦似幻、英俊到像是梦境。
弗雷被这神展开弄得浑身发抖,元帅这种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怒、是喜,还是若无其事?
再撇头望向冷奕瑶,对方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分明已经开始期待待会的晚餐。
这,这这…。
orz……。
他快给这两个神仙『逼』疯了……。
主厨被弗雷扭到外面去,早已经因为今晚油淋虾事件吓傻掉了。虽然最后那盘滚烫的菜并没有倒在任何人身上,但只要回想到那千钧一发的时候,他的小腿肚子就开始不自觉地发抖。原以为,等着自己的是大祸临头,谁知,赫默一转身,没过几分钟又回来了。
是真的没过几分钟。
他眨巴眨巴了下眼睛,估『摸』着,也就是清炒一盘肉丝的时间。
“元帅让你继续回去上菜。”弗雷一路小跑过来,倒不是怕真饿到了冷奕瑶,而是实在被刚刚的气氛弄得有点不知所以,与其待在那莫名其妙,还不如早早地过来提着主厨回去。
“哈?”主厨那肥硕的身子一颤,像是听到外星语。
“让你去就去,哪来的这么多戏!”弗雷冷哼一声,看着嘴巴都快张到可以塞个鸡蛋进去的主厨,脑仁都疼。
“好的,好的。”他哆哆嗦嗦地起身,终于发现自己刚刚不是幻听。所以,刚刚那场风波算是已经结束了?他只要十足全力,让冷小姐吃的满意,就可以将功补过了?
这一瞬,弗雷看着主厨熊熊燃起的斗志,忽然只想仰天长叹,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啊?
刚刚的比赛结语呢?
说好的展『露』实力呢?
怎么绕了这么一个大圈,最后又回到了吃吃吃的主题?
等大厨端着新鲜出炉的火腿芝士酿鸡排出现的时候,弗雷发现,一桌子的人竟然已经相谈甚欢。
什么鬼?
他只是出去了一会,埃文斯和冷奕瑶举杯饮酒、神『色』自如是什么意思?元帅坐在主座,一派纵容随意又是什么意思?
弗雷忽然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
主厨战战兢兢地立在门口,手中的火腿芝士酿鸡排散发出浓烈的滋味,引得桌上的人同时回头,她忽然灿然一笑:“这道菜我从来没见过,是你的拿手菜吗?”
主厨如蒙大赦,立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这一次,手指紧扣餐碟的边缘,深怕自己再犯同样的过错:“是的,这里面的芝士、火腿,都是我亲手制作的,您尝尝,绝对会出乎您意料。”
金黄『色』的芝士包裹在外,浓郁的芳香将整间屋子瞬间包围。冷奕瑶笑着用餐具挑出一些,慢慢送入口中。
酥脆的黄金外壳,入口清脆,爽滑的芝士将甜美直线提升,但鸡排里的肉质瞬间爆开,融入那酥脆的口感……。
冷奕瑶忍不住眯了眯眼,只觉得,今晚,当真是享受!
埃文斯眼看着这情景,忽然觉得那句至理名言十分有道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胃”。不过,这句话真的应该反过来说,特别是在冷奕瑶身上。
至少,目前看来,元帅对食物绝对没有她那么执着。
“冷小姐天天在学校既然吃不到这么满意的食物,不如每天晚上直接来元帅府。这位主厨的手艺想来一定会让你满意。”眼看今晚自己就要走了,临走前,他决定还是要为赫默尽忠职守一番。谁让他武力值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小姑娘!
一想到刚刚那黑『色』三分钟,他就觉得衰到头了!可眼看冷奕瑶一转头就像没事人一样给忘了,便明白她不想让他难堪。这么好心眼的小姑娘,他不帮元帅抓紧,他简直怀疑自己的智商和弗雷没有两样了。说罢,回头甩了门口那二愣子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好好地添柴烧火!
弗雷晕乎乎地觉得自己跟不上这三个人的节奏,一扭头,却看到埃文斯在瞪他。可瞪他干嘛啊?他又没做错任何事?
一脸莫名其妙地坐回原来的座位,才反应过来,前两天,好像邀请冷奕瑶到元帅吃饭的话题已经提过。当时,她是什么反应来着?
“不要。”将最后一口火腿芝士酿鸡排吞入腹中,冷奕瑶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头,对着表情怔楞的埃文斯微微一笑:“天天往元帅府跑,我就不用再读什么高中了。”沃克、藴莱,乃至帝都许多叫得出来名字的名门都已经下手调查她的背景了。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管了也白管,总不能拿枪指着他们,让他们放手。如今只是知道皇室和军界与她有关系,陆琛与赫默对她非同寻常,可如果她天天都往元帅府跑,那“同居”两个字几乎就要刻在她脑门子上了。被人流言蜚语什么的,她是无所谓,关键是想到要刻上“赫默的女人”这个logo……。
她『揉』了『揉』太阳『穴』,连想都不愿去想。
她已经够没有私人空间了,周一到周四去圣德上课,周五、周六到军校报到,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周日一天的休息,请正视她这个“童工”的福利好不好?
额……
相对于上次的不吭声、也不直面拒绝,这一次已经是赤果果的说no了。
埃文斯忽然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不是对美食超级无法拒绝吗,为什么让她来元帅府就那么难?
他有点战战兢兢地抬头去看元帅的脸『色』,见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嘴角的笑容微微有点不对劲啊。
低头,一叉子戳进面前的火腿芝士酿鸡排,虽然好吃,但,心情简直一路down到底。
“你晚上就要走了,我就不去机场送你了。在这里敬你一杯,愿你心想事成、早日归国。”冷奕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态,一直邀请她来元帅府,但是对于埃文斯的气魄和胸襟还是很赞赏的。这个世界,对女人尤为不公平。哪怕是藴莱,见识过她手段,在“偷听”到她索要冷氏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权的时候,都完全不淡定了。可这个人,在三分钟之内被她完全压制,输得毫无转圜之地的军界高层却毫无芥蒂,笑得一脸大气坦『荡』。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他的态度——输给女人,并不可耻。只要是强者,无论男女,他都心服口服。
这样的人,卧薪藏胆,为了大局考虑,甘愿自己忍受煎熬,能傲然地将整个军界的高位不放在眼底,亦能在地上爬起来、抖去尘埃,稳步前进。
这种人,她从心底里赏识、认可,真心愿意交他一个朋友。
至于,晚上的送行,不用说,他也是去军界专属机场乘夜间航班离开。未免人多嘴杂,她自不会去添『乱』。
她站起来,双手举起酒杯,虽然是冒着泡泡的低度数酒,两人目光一对,却同时生出一抹惺惺相惜。
埃文斯迅速站起,仰头,将自己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承你吉言,愿你在帝都也万事如意。”
冷家那边的事情,他略微听弗雷说过。冷魏然、冷超当时买通军界高层的口风,打探元帅行程,分明是应该也在这次肃清名单中,不过现在看来,元帅是准备看在她的份上网开一面,只是,冷奕瑶明摆着元帅的大腿抱了一半,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她是有其他考虑,才不愿意天天来元帅府?
赫默就这么看着他们俩你来我往,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听。唯独在冷奕瑶刚刚那句“不要”的时候,脸上表情顿了一瞬,其他时候,简直与平常一模一样。
弗雷忽然发现,这么多年在元帅身边自己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显然,元帅是想让冷小姐天天来报到的,但是,要找个什么办法呢?连她最喜欢的美食都能经得起诱『惑』……。
他目光一绕,最终笔直地落在她手边的酒杯上。
虽然度数并不高,但这酒容易上头啊。
小姑娘家家的,喝酒绝对不会像他们糙汉子一样吧。
再抬眼,他眼睛简直亮得发光。
“冷小姐”,他也一下子站了起来:“明天你就要到军校毕业了,这一杯,我祝你一切顺利。”
这句祝酒词,说得没『毛』病。
冷奕瑶虽然并不惧明天的行程,但是听到弗雷这么说,还挺高兴。虽然,军校的校长也见过了,但底下的教官才是重头戏。毕竟,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嘛。
“谢谢。”她点头,与上一杯一样,一饮而尽。
弗雷的眼睛忍不住更亮了。嘿,有戏。
不得不说,劝酒有的是门道。劝酒词只要愿意,天花『乱』坠都能信口拈来。弗雷和埃文斯都是军界老油子了,说句不好听的话,酒桌上,什么场面没见过,劝一个小姑娘喝酒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冷奕瑶呢?
她平时警醒的很。不过,在这冒泡的酒水入口的第一瞬,她就感觉到,的确如弗雷当时所说,这酒没什么度数。以她多年的酒龄而言,这算什么?加上,她今晚的确把埃文斯打得有点下不了台,为了避免尴尬,配合他们喝两杯,她觉得没什么关系。
谁知道……
当一顿饭吃下来,她正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眼前一晃,呼啦啦地觉得,主座上的赫默,竟然多出了两个影子。
她一手扶住桌面,忍不住晃了晃头,再定眼看去,啊不,分明是多出来两个影分身。
脚下像是踩着棉花一样,一点劲都用不上。
这次,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自己是喝大了。
真的是,大意了!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光记着自己以前千杯不醉,却忘了这具“冷奕瑶”的小身板,作为一个未成年人怕是还没喝过几次酒,更别提酒量了。身法、技能可以通过脑子接受上辈子的记忆,可酒量这种纯生物『性』的功能,就没办法了。
“冷小姐?”弗雷心里大喜,面上却装着一脸担忧的样子,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好像,有点……。有点喝多了。”她觉得要么是幻影,要么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为什么听到她这么说,赫默的眼睛里反倒是『露』出了笑意。从她拒绝每天来元帅府蹭吃蹭喝的那一瞬开始,主座上的赫默就开始沉默寡言了。要不是他餐盘里的佳肴在不停地变化,她都已经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顿饭上了。
“啊?那怎么办?”弗雷狂喜,偏偏还要憋着一肚子的高兴,假装满脸惊慌地看向元帅。
埃文斯站在旁边,心想不住地点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帮她准备一间客房,晚上就住在这。”赫默抬头,目光对上她那湿漉漉的眼睛,指尖微微一顿。
大约是真的酒精上头的缘故,她眼底的冷静自持尽数褪去,湿气环绕,简直有点欲『露』还羞的味道。双颊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高温的缘故,嘴边呼出来的气都微微有点不对劲。洁白如玉的脸上,那双唇,越发显得艳丽夺目,哪里像是个还未成年的十六岁小姑娘。
不对,很快就不是十六岁了。她说,下周她生日,马上就十七了。
“可是……。”冷奕瑶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可还是把赫默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下意识就想拒绝。
“我马上就要赶到机场去了,冷小姐,你晚上还是住在这吧,别让元帅分心。”埃文斯关键的时候,又来添砖加瓦。
冷奕瑶只觉得自己现在眼前天昏地暗的,压根不能理解,埃文斯嘴里他马上去机场和赫默为她分心这两件事有什么干系,被弗雷小心翼翼地扶住右手,自然而然地送到门口。“放心,这里绝不会有人打扰您睡眠。明天去军校,我亲自送您过去,也方便。”
分明是从她别墅到军校更近点,给他这么一说,都好像是从元帅府出发更便捷似的。
冷奕瑶被他饶得脑仁疼,却也明白自己现在这状况,想要单独回别墅,简直是痴想妄想。再说,元帅府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住就住吧,也不过就是一天。总不能,赫默的人亲自把消息泄『露』出去吧。
“谢谢。”她点头,笑得一脸纯粹。
弗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拐卖小红帽的狼外婆,心里火烧火燎的,一脸自不然地扶着她往二楼客房走。
临到玄关处,冷奕瑶忽然一顿。
任弗雷怎么扶,都不动了。
房内的人表情倏然一变,这,这是已经醒酒了?不会这么快吧?
却见冷奕瑶忽然一个回身,对着目瞪口呆的埃文斯摆了摆手:“万事随缘,别把仇恨记得太深。事情结束了就早点回国,为了别人毁掉自己一辈子,不值得。”
她说这话时,目光忽远忽近,像是透过他,在对别人说话一样。可那眼底的认真,却丝毫做不了伪。
埃文斯来不及生气弗雷竟然将他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部说给冷奕瑶听,可这一刻,凝视着她这双眼,忽然觉得,她虽然年纪小小,却是个早已参悟人生、拥有大智慧的人。
人,一旦执着于仇恨,会渐渐地『迷』失本心,将自己所有最珍视的东西都漠然置于一边。久而久之,仇恨便成了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与目标。但,仇恨一旦结束了呢?他会忽然空虚得可怕,到头来,发现,那么多年,似乎白白地为了仇人而活。
这样的事情,她看到过太多,也遇见过太多。
人人都说她冷情,她从来不轻易沾惹别人的情绪也是因此。何必呢,人生匆匆,尽欢狂纵都来不及,为了别人而执『迷』不悟只是耽误了自己。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明白这个道理。只希望,他也明白。
埃文斯的表情倏然一怔,还未缓过神,冷奕瑶却已经转身,依着弗雷的引导,一步步离开。
房间内,主厨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有埃文斯越来越重的呼吸,以及,赫默那双越来越灼热的眼……。
“冷小姐,所有的洗漱用品都在浴室里,您请随意。明天早上我会过来叫您。”弗雷扶着冷奕瑶到了房间,没敢往里踏进一步,而是停在门口,小心嘱咐。
“谢谢。”她点点头,一副还云里雾里的样子。弗雷忽然有点内疚,可想象未来,还是将内心里那点惭愧全部压下去:“有事就打内线,值班室里有人二十四小时候着。”鉴于此前元从不与女『性』接触,元帅府里就没有女佣和仆人,多数都是军人,可怕她有什么不方便当面告诉他,他也只能这么善意提醒。
“好。”喝醉酒之前的冷奕瑶可以用“难搞”两个字来形容,软硬不吃、从不上当,但喝醉酒的冷奕瑶简直是三好学生。说什么都应,一点都没有平时的精明。
弗雷把所有能说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再不好意思留在门口,准身走了,却没有见到,背后,徐徐阖上的门缝中透出来的那双清冷的眼……。
“我该走了。”冷奕瑶离开后,餐厅陷入片刻的沉默。良久,埃文斯抬头,对着赫默轻轻道:“再不走,安排的航线就要来不及了。”军界直属飞机可以随时待机,但是帝都上空的航线却没法随意安排。为了避开耳目,他特意安排了今晚的航班,刚刚与冷奕瑶一场比赛,加上后面的劝酒,费了不少时间。他抬头,笔直地朝赫默看去,即便冷奕瑶那临行前的一句话在他内心翻江倒海,他却依旧要走下去。
“我送你出门。”赫默对上他的眼,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并没有多说什么,相反,直接站了起来,走出门外。
清冷的风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冰凉。帝国的早晚温差,无论在哪个城市,都是这么清晰。两人一前一后地越过草坪,走过回廊,穿过大厅,一直无言。
直道迈出大门,那灯影交织处,看到一辆普通拍照的suv停在路口,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元帅,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埃文斯低头,数年才回帝都一次,说不思念故国是不可能的。而眼前,是他唯一誓死效忠的人,那么多年,刀山火海、权术斗争,他都一路跟随他的脚步,可是如今,他又将离开,这一次,不知道再见面又是何年何月……。
“我对你没有其他要求,”赫默的眼睛在这漆黑的夜,像是可以穿透任何事物,直达内心,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望着他,可每一个字却重比千金:“你只要活着。”
活着,哪怕刺杀邻**界重臣,一旦『露』出马脚会掀起两国交战,由他来担。
活着,哪怕事发之后,被人送入国际军事法庭,一切由他来担。
活着,哪怕最后他心愿得逞,了无牵挂,未免他处境尴尬,也一定要活着回来!
分明只有五个字,埃文斯却像是整个人都被打懵了一样,怔怔地站在原地,回不了神。
这个男人,是帝国上下所有军人的极致崇拜,是所有人眼中无所不能的神明!
他何德何能,能够尾随他,跟从他,一路从绝望中逆境而生。
埃文斯忽然死死地闭上眼睛,黑『色』的眼罩顷刻间湿成一片,他却毫无所知。
笔直、立正、军姿矫健、脚跟并拢,“啪”——地一声,敬礼!
“遵命!”他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
赫默忽然看着他轻轻一笑,随即转身,不再多言。
身后,埃文斯亦转身,正准备上车离开,车门都已经打开,他却浑身一顿,倏然回头,朝着赫默的背影大声道:“元帅,不管你对冷小姐抱有什么想法,宜早不宜迟!”
身姿优雅、气质高华的赫默,就在门卫一众惊愕的眼神中,忽然右脚一滑,差点在门槛上踏空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