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盛安颜有些没明白,“王爷您找回自己的儿子,关我什么事?”
宗政潋弯了弯唇角,抬手指着她,问小家伙:“她是谁?”
小家伙非常自信地拖长音调道:“奶~~娘~~”
宗政潋点头:“很好,现在去掉前面一个字再叫一遍。”
小家伙听话地冲盛安颜喊道:“娘~~”
duang~~
盛安颜扶着脑袋,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得立马晕过去。
奈何她体质太好,想学林黛玉都没得学,晕晕乎乎半天还没倒,只能面对现实。
鲁迅先生不是说了吗?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她一脸豁出去的模样,摇头道:“我、才、不、要、当、后、娘!”
“什么后娘?”宗政潋用一脸“你是傻瓜”的表情瞧着她,“以后你就是他的亲娘,他的一切起食饮居,都由你负责。”
“我靠!”盛安颜脑袋又开始混乱起来,“他亲娘会愿意?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凭什么要当她后娘?不是,也不是不愿意当他后娘,只是……我去,我到底想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就慢慢说,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宗政潋凤眼含笑望着她,望得她恍惚出神之间,一挥手,道,“青山,回府。”
盛安颜此后无数次后悔地想,自己为什么要来上京呢?
明明只是想看一眼这繁华盛都就走的,却好像一脚踩进了沼泽,等发觉危险后再想抽身,难了。
马车悄然无息地驶入靖王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青山撩开幨帷,唤了宗政潋一声:“爷。”
宗政潋怀里的小家伙已经睡着了,他抱着他,一路上都没变过姿势,这会儿也只是轻声地应了声:“嗯。”
起身,下车,没让怀中小人儿受一点颠簸。
盛安颜想,这家伙对自己的孩子,也是蛮有爱心的嘛。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宗政潋单手抱着小家伙,另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眉梢一挑,道:“请吧,孩儿他娘。”
“咳。”
盛安颜险些没被呛着,却还是将手搭在了宗政潋的手上,下了马车。
什么?她为什么要如此乖乖听话?
换谁被宗政潋用“你敢不给面子杀无赦”的目光盯着,谁都会妥协的。
下了马车,就见眼前出现了一个清雅别致的小院,圆形拱门上面有一块书写着“芳草园”的牌子,被绿油油的爬山虎缠住了一半儿。
走进里面,就见一个弧形的石架长廊,上面是枝桠缠绕的葡萄架,这会儿已经结了一些生涩的小葡萄。
而长廊尽头,有一个被树荫笼罩着的大理石桌,旁边是几棵紫薇花树,粉嫩的花瓣撒了一地,非常漂亮。
盛安颜一来就喜欢上了这里,只是脸上的笑容刚扬起来就僵在了脸上——屋门口站着两个十五六的小丫鬟,正恭恭敬敬地等着他们的到来。
“这是……”
宗政潋抱着孩子,径直地走进屋里:“你在滨州是她们俩伺候的,以后也由她们伺候着吧。”
盛安颜内心几乎是奔溃的——月芽儿还好说,那月萱一张冷冰冰的脸,看多了会折寿的!
“小姐,奴婢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月芽儿圆嘟嘟的小脸一笑间好像花儿绽开,热情得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盛安颜只是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的?”
月芽儿笑道:“小姐走了以后,爷有派过人去找小姐哦。”
盛安颜目光望向屋内,有些意味深长。
原来……
这家伙一直都在派人找她……
原来……
这家伙非得要她性命不可!
盛安颜边往里走边想着,如今入了靖王府,那么宗政潋是如来佛,她就是他手掌心中的孙悟空。再怎么折腾,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保住性命再说了。
屋子里,宗政潋已经将怀中的小人儿放在了摇篮里,盛安颜走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他在细心地替他掖着被子,动作说不出的温柔。
她瞧着有些好奇,也真问出了口:“这孩子的娘亲是谁?”
宗政潋走了出来,在外堂的软榻上撩袍坐下:“真想知道?”
盛安颜扯了扯嘴角:“总不能让我这个后娘当得不明不白的吧。”
“你确定你不后悔?”宗政潋薄唇勾起淡淡弧度,目光幽深,直直望着盛安颜。
盛安颜眨了眨眼想了一下,总感觉这句话里有什么陷阱,刚想说她不要听了,宗政潋却已经开了口了。
“钰儿的娘亲,在宫里。”
靠之!
盛安颜跳开两步,伸出手来颤颤地指着宗政潋,一脸地不敢相信:“你居然……居然和皇帝的女人有染?!”
宗政潋难得也翻了个白眼,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
“钰儿的生母是宫里的萧婕妤,不过皇后多年无出,这孩子从一出生就被过继到皇后名下养着,养着养着,就养傻了。”
盛安颜双手抱臂,不由点头:“他被长期喂食多种慢性毒药,养傻是迟早的事。而且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到达临界点,再不治疗,只怕生命垂危。”
原还在惊讶谁会如此恶毒,对如此小的孩子下手。现在知道那小家伙是何来头,反倒是一点都不奇怪了。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更何况还摊上一个心肠不好的皇后。
谈及此,宗政潋目光如剑,语气一霎那间陡然刚硬:“的确,钰儿再呆在皇宫里,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也因为此,萧婕妤想尽办法将他送出宫外。”
“啊?”盛安颜顿时一愣,“昨天那人难道是萧婕妤的人?”
宗政潋摇头:“是自作聪明想要讨好皇后的人。萧婕妤只不过暗中派人助了他一臂之力,让他将钰儿带出宫来,随后再派人在宫外拦截。却不想……”
盛安颜仰头望天:“敢情搞了半天,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宗政潋朝摇篮处看了一眼,眉梢一扬,轻轻笑了起来:“也不算多管闲事,至少,本王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安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