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成这会儿已经完全傻掉了。
他觉得他就像一只被猎人进行算计的猎物,一头撞进了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之中。
黄寅的毛遂自荐是假的,御林军统领周知的投诚也是假的,那谁能告诉他,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四周的人已经被宗政潋清扫了个干净,也不知道从何处出来十几二十个影卫,将他团团围在正中。
这些影卫可不比那些士兵,这些影卫是宗政潋在黑风营的预备营里精心训练出来的,每一个拿出去都是一个站得住脚的高手。
青山走了过来,脸上黑黝黝的皮肤在火把的映照下有些发亮,一来就咧开一口亮白的牙齿:“好了黄影,这种时候,就别刺激人家赵王了。”
黄影耸了耸肩,只觉得有些可惜:“可是我还没把其他事情说出来,还想着给赵王一个惊喜呢。”
青山夸张地鄙视了他一眼:“哪有你那么坏的人,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黄影伸手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那我不说总行了吧。”
两人的一唱一和听在宗政成的耳边显得分外的讽刺,因为他实在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怎么会输?
他抬眼扫看着两人,冷冷说道:“有什么要说的就尽管说好了,至少也要让本王死个明白!”
黄影看着青山,青山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输了就输了,赵王何苦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宗政成重重一哼:“本王就是想知道,本王比老三,到底差在哪儿了!”
黄影无奈一摊手,心说这赵王真是自己找虐啊。
他道:“其实赵王,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宗政成眯了眯眼睛,没管这句话。
反正他不相信。
黄影说:“从你无故重病,再到抢劫官银,这些事情的确做得隐蔽,至少咱们虽然猜到你私下训练了兵马,却一时找不到你到底把兵马藏在哪里。”
说到这个,宗政成还是挺自豪的,因为他这些年来花费了无数心力在深山老林之中挖空了几座山作为训练场,就算知道他私底下组织军队,也没有人能找得到里面。但凡知道却不为他所用的人,他都全部处理得干净利落。
“所以知道你有反意之后,我们要做的事,就是逼你动手,亲自把军队暴露出来。”
这个宗政成刚刚也已经想通了,原本他制定的计划至少要到明年才会实施,因为还有很多势力还需要一步一步地慢慢渗透。若不是听到宗政潋准备抢先登位,他是万万不可能在还没有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就起兵造反的。
他原本还以为是一个好契机,至少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名正而言顺。
可宗政潋所做的一切,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产生这样的怀疑,如此他才能耐不住性子,主动出击。
“这么说,一路让本王畅通无阻地到达这里,也是在老三的计划之内了?”宗政成想到这些,脸色已经由白变黑,由黑变铁青了。
“这是自然。”青山接过话,继续道,“由周知假意归顺,将咱们爷牵制在千秋殿,拖延住时间,外面的行动才能名正言顺地进行呀。难道赵王忘记了,除了御林军以外,这上京城内,天子脚下,还有一只军队叫京畿军吗?”
京畿军宗政成自然知道,他原本打算的,就是由自己带领部分人马杀进皇宫,剩下的人马则正好可以用来对付京畿军。
黄影作为赵王的新晋亲信,自然是知道宗政成计划的。只是在这计划实施之前,他们爷早已做了完全准备。
见宗政成应该想不明白,他“好心”解释道:“赵王派来的先头部队金木水火土五营早已被咱们爷安排的京畿军埋伏了,至于打开北城门的水字营,其实暗中早就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马。”
宗政成听到这话有些恍然——怪不得今天一天都没听到他们五营的一丁点消息,原来早就被宗政潋派人围剿干净!
“那你们为何还要假扮成水字营,刻意把城门打开放本王进来?”
在他看来,直接拦在城门外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突地,他想到跟他进来的兵马,人数十分不对,甚至可以说,跟着他进入皇宫的人,连他原来人马的几十分之一都不到!
只不过他一直走在最前面,并没有发觉,直到刚才宗政潋替他把身边的人全都清理了,他才发现自己的人马才只有那么一点。
“这就是我们的斩首行动了。”黄影对于这个当了自己几天主子的人,还是相当客气的解释着,“等赵王入了城,北城门上的机关楼就会发射机关,让剩下的人不能靠近。然后护城河的吊桥一起,里面的大门一关,不就把军队斩断成两截了吗?”
而且特意挑在北城门,一来是因为那三层的机关楼可以废物利用,二来北城门最小,通过的人流量有限,队伍只能拉得很长,计划实施起来,简直毫无压力。
至于赵王,那是要留给他们爷亲手斩断兄弟情分的,所以半路上根本没有设置什么阻碍,好让他直接来到千秋殿外,和他们爷对上。
宗政成听着这些,心中已经满是绝望了。
他环顾一下四周,自己的人被一点一点地消灭干净,而不知道何时,千秋殿的门口已经摆好的箭阵,只等宗政潋一声令下,就万箭齐发,把他射成刺猬。
他嘴里只觉一股腥甜上涌,嘴角溢出一丝血痕来。
青山不满地瞪了黄影一眼:“看吧,让你别说别说,你非要说,这下把人气吐血了吧。”
宗政成听到这话,一手扶着立在地上的浑天战戟,一手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瞪了青山一眼:“你们休要猖狂,就算你们机关算尽又怎样,本王的人马还在,他们会来替本王报仇的!”
黄影被青山瞪了一眼,这会儿还真不想打击宗政成,想了想,却还是实话实说:“赵王,忘了告诉你,咱们爷在去西洲岳阳山祈福的时候,已经暗中联络过越州的陈总兵了。陈小公子知书达理着呢,所有被你拿捏的证据,都不过是伪造的罢了,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能那么容易说服陈总兵?您那些在城外没有进来的人马,只怕还没走多远,就被陈总兵给全部收编了。”
“噗——”
宗政成这回终于没忍住,头一仰,一口鲜血直接喷涌出来。
他总在想,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宗政潋,自己到底哪里比他差?
如今他总算知道了,就算他机关算尽,他也样样不如!
那家伙,早就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布局,而他浑然不觉地一步一步踏入设置好的死路!
他举起浑天战戟,双目染血:“我跟你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