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治病什么的,盛安颜本来就是干这个的,所以处理伤口起来自然要比赫连云曜专业得多。
一把小刀在她手里用得干脆利落却又准确无比,将赫连云曜那截沾血的袖子挑开隔断,毫不费力地就给他清理下来,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一道口子深可见骨,那白肉似花朵一样绽开,盛安颜毫不怀疑,如果没有那根骨头挡着,他的手臂会不会像杨过一样齐肩全断了。
“你这伤……”盛安颜看着那截已经露出骨头来的手臂,微微蹙起了眉头。
赫连云曜知她在医术方面有几分本事,如今看她如此表情,顿时挑眉,语气依旧冰冷:“怎么?没救了?”
盛安颜摇了摇头:“倒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伤到这种程度,这男人也没有在面上表露出分毫,说起他的伤处来冷静得好似这只手臂不是他的似的。这种男人,对自己都如此心狠,更何况是对别人了。
盛安颜不想跟他这种人打交道,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自己双腿不能动弹,他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瞧见他在等她说话,她压着心思,如平常一般说道:“你这伤并没有伤着骨头,要治好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得先找到水源把伤口清理一下,再弄些草药敷着,以防伤口恶化感染。到时候找到城镇了,叫大夫过来重新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开几服药,养个三五六个月也就没什么事了。”
说着,盛安颜抬眼左右看了看,点头道:“这谷中的气候还算适宜,一般的外伤药材都应该生长得有,仔细找找应该不是难事。”
赫连云曜站起身来,望向山谷入口:“我记得进谷的时候,听见有水流的声音。”
盛安颜一听扯了扯嘴角:“那这地方还真是选得好啊。”
赫连云曜没有理会她,径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又返了回来:“那边有一条山涧。”
盛安颜刚想开口,那赫连云曜就直接将她像拧小鸡崽子一样拧了起来,她顿时叹了口气,无语凝噎。
虽然没办法改变自己此刻的凄惨现状了,不过被拧过去的时候,她还是很认真地看了看左右,然后碰见有用的药材就让赫连云曜停下,她去采下来。等到了那山涧旁边的时候,她手里杂七杂八的草药竟也勉强够应付了。
赫连云曜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如非必要,他是不会开口说什么废话的,所以处理伤口的过程要多安静有多安静。
盛安颜将赫连云曜那割断的衣袖充分地利用了起来,外衣衣袖用来包裹草药,然后用石头砸碎敷在伤口上,白色的里衣衣袖则被她用刀裁成了条,用以包扎伤口。
等她全部处理完毕的时候,她咬紧的牙关一松,抬手擦着额上冷汗,长长地松了口气:“好了。”
赫连云曜侧头在自己的伤口处看了一眼,然后目光一转,落在了盛安颜的身上。
不过处理个伤口,她却好像干了什么体力活一般,满头密密麻麻的冷汗,跟春后竹笋一样往外冒,那张秀气的小脸一片煞白,唇色更是浅上几分,如染缟素。
她靠着一块石头,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睁开眼,轻轻地道:“能给我找几截木棍来吗?我的两条腿都骨折了,得先找东西固定着。”
事实上她应该是上辈子好事做太多了,所以老天爷才让她在赫连云曜这一路如此折腾之下还没直接废了她一双腿,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赫连云曜听到这话眉心一拧,目光顺着下来,落在盛安颜的两条腿上。
这下他倒是没再惜字如金,直接扔给她两个字:“等着。”
没过一会儿赫连云曜便回来了,还带回了盛安颜要的东西。
盛安颜冲着他笑了笑,看着他皱着眉别向一边也没计较,只将自己的袍子撩了起来,用匕首一挑,割破了自己的裤子。
她穿的是男装,处理的又是腿部这等以前露习惯了的地方,所以当赫连云曜突然站起来转身就走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她才好似想通了什么,顿时笑了起来。
她倒不怕赫连云曜会跑,丫的,就那家伙的方向感,不带着人往河里跳就算好的了,要指望他能绕出这片大山,那他们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垂下眼睑,她不快不慢地在自己的双腿上动作着,敷药,固定,割了里面穿的亵衣包扎,她不疾不徐,有条不紊,专心致志做一件事的时候,好像刚旁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痛吗?
肯定痛的,在给赫连云曜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差点没痛得晕厥过去。
可如果她这时候掉链子了,那就对那家伙没什么利用价值了,那她真的很有可能就被扔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谷里自生自灭了。
停下最后的动作,她松了口气,靠着背后那块大石头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她这会儿超级后悔,为了来参加那劳什子的万毒大会,她还特意把随身携带的小药袋里装满了解百毒的万灵丹和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毒药,以期以最快速度撂倒敌人,又岂料到最后的万毒大会是这般的比法?如今小药袋依旧随身带着,只是里面装着能够以最快速度让人致命的毒药,却偏偏没有带伤药和麻药啊!!!
一直掐着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睡过去,总算是等到了赫连云曜回来。他也是厉害,只有一只手能够活动,出去转上一圈,居然还活捉了一只野鸡,盛安颜一瞧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她还以为他们今晚要么饿着要么挖草根啃树皮呢,看来老天爷虽然偶尔瞎眼,但是对她还是不错的。
嗯……
如果赫连云曜不把那只鸡直接砸她脸上的话。
好吧,那家伙本来是扔她怀里的,结果那鸡扑腾着翅膀要飞啊,这飞没飞起来,倒是扑腾得她满头的鸡毛。
“你来处理,我去生火。”
赫连云曜说得理所当然,好似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等他去拾柴火的时候才突然想到盛安颜是个女子,让一个女子去杀鸡拔毛,好像总归有些……不太好?
他没打算去管她,却还是转身往回走。
然而等回去一看,盛安颜早已把那鸡处理得干干净净白白花花,这会儿那漂亮手指一动,匕首一挑,从鸡胸破开,利索地一刀划下,标准地开膛破肚。
“啧,这匕首倒是好东西,拿来切鸡简直不能再合适!”
赫连云曜确定,那个拿着天下兵器榜上排行第四的断蛰切鸡切得欢畅的小家伙,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闪着绿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