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蕴有些捉摸不透这姓温的心思了,杨钊都被双规了,怎么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反而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做什么。
她答,“他说随我自己心意。”
温如楠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一步,拍了拍蒋蕴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探究,“这样,你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生分了?”
蒋蕴忍着恶心,解释道:“我不出来住,他也不是每天都去别墅的。我主要怕墨染哥哥起疑,他如果知道了这背后的交易,怕是……”
她抬眸去看温如楠。
温如楠的嘴唇微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他当然最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如果叫温墨染知道温家的今天和他ceo的位置是拿蒋蕴换回来的,怕是得闹翻了天。
“你做得对,做得对,这事千万不能让你哥哥知道。”
蒋蕴点头,“叔叔放心,我不会让哥哥知道的。”
说完,她主动提起杨钊的事情,“叔叔,我从叶先生那里听说杨钊被双规了,您这边没什么麻烦吧。”
温如楠眸色闪了闪,语气倒是淡定,“可能会影响工程进度,但也只是暂时的,调查清楚就好了。”
蒋蕴故作不解地问,“那工程如果耽误了是不是就会很浪费公司的钱。”
温如楠冷笑一声,语气里带了一丝庆幸,“还是叶先生有先见之明,签合同时加签了合同附件,目前咱们的损失都有承建商扛着呢。”
蒋蕴沉了沉眼皮,看温如楠这表现,是一点都不把杨钊被抓的事放在心上,难道他不怕被杨钊咬出他行贿的事吗?
还是说他已经做好了脱身的应对?
如果到头来的结果只是这样,温如楠大概不会被踢出董事局。
有温如楠在公司,她就没办法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那么,前面的那些事情就都白做了。
至此,蒋蕴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
计划再周密,但是计划中的人如果不可控因素太强,那么所谓的计划也没什么用处。
心中升起难言的惆怅。
蒋蕴知道,归根到底,是因为她的见识和能力,还不足以掌控局面。
同时,她也意识到,想要找出真相,为爸爸报仇,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她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
蒋蕴心里有事,便也没了心情与温如楠虚与委蛇。
在客厅等到十点,温墨染他们还没回来,温如楠让蒋蕴上楼先睡,不用等了。
蒋蕴给温墨染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如何。
温墨染说是温墨晴的额头伤口比较深,缝了几针,现在留院观察中。
蒋蕴关心了几句,又和温如楠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便上了楼。
她的房间在别墅四楼,这一层有三间房,只住了她一人。
其余两间,一间放杂物,一间放温如楠钓鱼和潜水的工具。
那间放杂物的房子,正对着楼梯口,常年黑黢黢的,没有上锁,方便佣人来拿做事需要的工具。
小时候,蒋蕴最害怕的,就是走到楼梯口的那一刻。
那间房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嘴巴,等在那里,仿佛随时都会一口将她吃掉。
后来,她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让自己不再害怕那幽深而未知的空间。
本以为克服了这个恐惧,就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的东西了。
可是,温家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潘多拉魔盒,总是会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十二岁那年,温家招进来一个种花的中年大叔,外表憨厚,笑容和蔼可亲。
大叔每天六点之前都会上四楼来拿修剪花枝的工具。
有一天,天太热了,蒋蕴醒得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干脆就不睡了,平躺着,静默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盛夏的清晨,除了燥热,花草树木都安静得出奇。
静谧的空间里,她听见外面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那声音几乎是贴在门上,毫不掩饰,肆意妄为。
她悄悄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走到门边,静默片刻,猛地拉开门。
花匠大叔脸上的迷离还未褪去,一只手还在黑色的长裤里忙活。
四目相对,他那平日里蓄满了善意的眼神,此刻无比猥琐,那张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脸,纠结在一起,像被人踩了一脚的排泄物。
“如果再有下次,我阉了你。”十二岁的蒋蕴,眼神凌厉如刀地盯着那烂人,一字一句道。
那人仓皇而逃。
这事,蒋蕴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第二天,她就报名去学了跆拳道。
她想,如果人生中再出现这样的状况,她就不会只敢虚张声势地恐吓威胁,她会亲自动手教那些烂人如何做人。
收回思绪,蒋蕴轻蔑地看了一眼隔壁的杂物间,还是那样黑黢黢的,但不管那暗处之中藏了什么,都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屋里被重新收拾了,很多东西都不是她住在这里时候的归置了。
平日里她写作业用的一张白色欧式书桌的抽屉换了新的锁,钥匙就挂在锁上。
当时,她的那本日记就锁在这里面。
现在,她甚至懒得打开抽屉。
环顾一周,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踏进这个房间,过了今晚,她会和这里的一切彻底告别。
……
洗漱完,蒋蕴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听见楼下温墨晴哭闹的声音。
自从她到这个家里后,温墨晴的每一次哭闹几乎都与她有关。
温墨晴会因为蒋蕴被评为学校的校花,哭闹着让温如楠给她转学,不准她与自己一间学校。
会因为温墨染带蒋蕴去看演唱会没有带她,哭闹着让蒋蕴滚出她的家。
也会因为她被喜欢的男生拒绝而迁怒于蒋蕴,哭闹着要挠花蒋蕴的脸。
太多了,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
蒋蕴翻了个身,将薄棉被拉过头顶,很快再次沉沉睡去。
……
早上七点半,蒋蕴起了床,下楼的时候,刚好遇见温墨染。
他外观收拾得清清爽爽,但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疲惫。
“哥哥,小晴没事吧?”蒋蕴关切道。
温墨染勾了一下唇角,“无事,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两人说着话来到大厅,萍姐笑着迎上来,“给少爷的早餐都准备好了,少爷先用餐吧。”
说话间一眼都没看蒋蕴。
温墨染皱了皱眉头,没理她,转身对蒋蕴说,“咱们出去吃吧。”
蒋蕴笑,“好啊,就去以前上学时候咱们经常去的那个早餐店?”ъiqugetv.net
温墨染点头,“听说他们现在不卖燕饺了,你可能会有一点点失望。”
蒋蕴说,“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哥哥一起吃。”
“好。”温墨染笑的眉眼疏朗。
临出门时,蒋蕴的手机响了。
温墨染摸了摸她的头,“你接电话,我去车库开车。”
“好。”蒋蕴接起电话,往大门口走。
“你好,蒋小姐,我们这边是义怀律师事务所,有一份文件需要您来律所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