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总裁办可以随意干涉人事中心了?你想带头坏规矩是吗?”
叶隽冷着眉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着。
仿佛敲在了封谭那颗战战兢兢的小心脏上。
他微不可查地晃了晃,恨自己,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叶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封谭快哭了。
叶隽压了一下眼皮,声线低沉,“事不过三。”
“谢谢叶先生,谢谢。”封谭哭丧着脸退出办公室。
叶隽处理完手头的事,拿过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将手机送到耳边。
响了三声后,那边接起电话。
“在做什么?”叶隽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桌子上的钢笔,磨砂暗黑的笔筒,在他冷白细长的手指上慵懒地旋转。
蒋蕴:“刚去学校拿就业报到证。”说完,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个,什么时候通知我去公司报道呀。”
叶隽笑,“就这么盼着与我日夜相对?”
蒋蕴脸有点发热,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嗯。”
“昨天你表现不错,今晚继续保持。”叶隽说着话,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我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回别墅,你自己看着办吧。”
蒋蕴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笑得甜甜的,“我洗干净了,在家里等你哟。”
叶隽那边传来闷闷的笑声,“好。”
挂了电话,蒋蕴与丁悦说,她进科盈这事应该是稳了。
丁悦与她击了个掌,提议干脆自己也去投个简历试试,如果两人都在科盈,办起事来也许会更方便些。
蒋蕴却摇头表示不可,“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把温如楠踢出董事局,如果不能的话,咱们就要想别的办法了,你还是先不动的为好。”
丁悦想想也是,点头同意。
“咱们前面做的一切,有可能都是无用功,目前,也只有进去科盈才算是往前走了一步。”
蒋蕴抱住丁悦,将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重重叹了一口气。
丁悦反手轻拍她的背,安慰道:“一步一步来,别想那么多。”
“嗯。”蒋蕴吸了吸鼻子,放开丁悦,“我先回别墅了,有什么事情再联系吧。”
“好。”
与丁悦告别的时候,蒋蕴的步子异常沉重,每挪一步都艰难得要命,
想到刚叶隽那话,今天晚上,又是一个不眠夜啊。
“你没事吧?”丁悦看她那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有些担心。
蒋蕴摇头,“没事,我能扛得住。”
说罢,与她挥了挥手,上了出租车。
蒋蕴提前叶隽五十分钟到了别墅,沐浴焚香,只待他快到的时候,到大门口接他。
毕竟立过的flag,要打脸也得进了科盈再说。
蒋蕴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半。
还有二十分钟叶隽就到了,她让蔡姐可以准备上菜了。
跟着蔡姐去厨房转了一圈,心道今天的菜叶隽一定满意,都是他喜欢的。
她拿了一只龙虾卷,放在嘴边,拍了个自拍,给叶隽发过去,【有没有归心似箭】。
叶隽很快回复她,【临时有个会,晚些到。】
“切,说话不算话。”
蒋蕴扫兴地将龙虾卷扔回盘子,让蔡姐先别上菜了。
六月初的天,这个点,一整个太阳还悬在天上,蒋蕴打算去花园里玩会,上次经她手修剪的那个灌丛花,特别让人有成就感,她喜欢这种感觉。
换了一双长筒靴,又带了长手套,高高兴兴地去了园子,找花匠李叔要了剪刀。
今天她要修一只胖松鼠出来。
“咔嚓,咔嚓。”刚剪了两刀,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怕是叶隽发的消息,让蔡姐帮她看一下。
蔡姐从她兜里掏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屏幕上显示一条新接收的短信,【蒋女士,您好!因您的个人履历与我公司本次招录的岗位要求不相吻合,很遗憾,您未能通过初选。】
蒋蕴站着一动不动,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直到屏幕黑了,又叫蔡姐点亮,继续看。
蔡姐见她眼神不太对,有些担心,问她,“咋的了?”
蒋蕴眨了眨眼,垂下头,终于不盯着手机了。
却冷笑一声,将手里的剪刀往土里狠狠一扎,“开饭!”
“哎。”蔡姐第一次看她露出这种狠劲,也不敢多问,忙去吩咐厨房上菜。
蒋蕴脱了靴子和手套,没有上楼洗澡,用湿纸巾擦了几下手,直接去了餐厅,坐在餐桌上开始吃饭。
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就没一样是她喜欢吃的,可真是倒胃口。
算了,喝酒吧。
蒋蕴拿过醒酒器,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红色的液体,在口腔中蔓延而过,带着苦涩淌过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天之内,她脑袋里接收到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大到她想自欺欺人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爸爸的良苦用心被践踏,也没有薄情寡性的亲人虎视眈眈。
其实她早就受不住了,能若无其事地撑到现在,不过是靠着,还有即将进去科盈这一件高兴的事。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在她眼前幻灭了。
蒋蕴坐在桌前,手臂撑着额头,垂着脑袋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从胸腔里溢出来的,又沉又闷。
佣人都被她关在大厅门外,谁都不许进来。
蔡姐在外面看着,急得慌,连催了好几遍让老黄给少爷打电话。
“我早就打了,可少爷没接啊。”
“你再打呀,蒋小姐这边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担待得了吗?”
老黄硬着头皮又给叶隽打过去,被直接挂掉。
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不敢再打了。
两人在外面急得是团团转,却也无计可施。
蒋蕴这酒,是越喝,心口越闷的难受。越喝,越是抑制不住的烦躁。
都说喝闷酒最容易醉。
这一会,她已经喝上头了,举着酒杯在屋里转了一圈后,忍着天旋地转的晕眩感,醉眼惺忪地从桌子上摸到手机。
给叶隽打电话。
响了很久,那边才接通。
“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浑蛋,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蒋蕴将手机贴在嘴边,歇斯底里地骂着。
叶隽没说话,却也没有挂断电话。
电话线里爬满了“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你不回来是吗?那我就去找你,你个浑蛋,你现在在哪里,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你……”
喝高了的人,特别容易车轱辘话来回说。
叶隽捏了捏眉心,手机还保持通话状态,从会议厅的凳子上起来,对企划部的程总说,“明天下班之前,再交一版方案。”
说罢,长腿一迈,几步走出了会议厅。
过道里走着,他问封谭,“人事部发通知了?”
封谭垂着脑袋跟在后面,小声道,“六点下班之前发的。”
叶隽嗤笑一声,“人事部的效率几时变得这么高了。”
封谭脑子一片空白,已经听不出自家老板是在表扬还是在讽刺了。
唯一能做的是赶紧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做好接驾的准备。
车里,封谭和司机安静得像两只鹌鹑,缩在座位上,大气不敢出。
所以,蒋蕴骂人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内空间里,显得格外尖厉。
“姓叶的,你不是人,说话不算话的骗子,大骗子……”ъiqugetv.net
“狗东西,就知道欺负我,呜呜呜,我昨晚上,我腿都叫你掰折了,我哄你高兴,我还,还用嘴巴……”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叶隽终于忍无可忍,呵斥道,“蒋蕴!你闹够了没有?”。
“你还知道说话啊,我以为你死了呢,你,你不是说只要我伺候好你……你就什么都答应我,该死的,杀千刀的,你骗我……”
“你以前都不喜欢玩游戏的,你现在,你变了,你哄着我玩那些变态游戏,可你却骗我……”
“呜呜呜……”蒋蕴在电话里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显得叶隽极其的禽兽不如。
叶隽扶额,眉头蹙起极深的褶皱,“死丫头,喝点酒就发酒疯。”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挂了电话,只等回去再收拾她。
“开快点!”叶隽沉着嗓子,对司机说。